與此同時,在棋盤之上多出了一隻被黑焰所籠罩的手,那隻漆黑而陰暗的手從棋盤之上將那枚黑皇后從棋盤之上提起。
「雅威,你的局勢似乎有些不妙啊。」
手的主人一邊平靜的說着,在它捻起的兩根手指間,那美麗而端莊的皇后棋子隨之輕輕搖晃,宛如是一件精緻而美麗的玩物一般。
而看着對面手的主人,籠罩在無盡光輝當中、看不清面容的全知全能者則俯瞰着面前的身影,也不見有什麼情緒波動,只是平靜從容依舊,好似什麼也不在意。
「何以見得。」
「你沒有意識到嗎?」
伴隨着手的主人的話,在他手中的皇后棋子隨之舉起。
美麗而端莊的皇后俯瞰着對面的眾多白棋,那眾多的天使、神之使者們,或顯化出騎士姿態、或顯化出主教姿態,又如是白王身旁的白皇后——那位天國副君梅塔特隆,這些不計其數的天使沉默的陣列在白王面前,遵從着天使之王的旨意,以神的名義所形成的龐大天使軍團,其軍勢足可蕩平世上的一切力量。
而在這支龐大軍勢的面前,卻只是一個沒有力量、柔弱無力的女人而已,不要說是交戰,縱然是些許餘波都能夠將這個女人輕易粉碎。
然而,手的主人操縱着手中柔弱的皇后,卻絲毫沒有不敵的感覺,反而是悠然的說道。
「雅威啊,你是否忘了這場賭局爭論的是什麼了?」
「這個世界最終是落入我掌中還是你掌中這就是賭局,然而,如何界定這個世界是在誰的掌控之中呢?」
手的主人一邊說着,一邊將手中的皇后棋子在掌中輕輕拋起、再落下,隨意的把玩着。
「掌控,這個詞本身就是存在一個限定的,因為這是一個以生命自身為尺度,從而自身的角度和視野出發,衡量世間萬物的詞彙。」
「倘若這個世界空無一個生命,遍地都長滿野草,那麼,我們並不能說野草掌控了世界,因為野草並沒有掌控世界的概念。倘若這個世界到處都是野牛,那麼,我們也並不能說是野牛掌控了這個世界,因為野牛也同樣無法理解什麼是掌控、什麼是世界。」
「也就是說,掌控,這個詞必須經由生命自身才能得以彰顯。」
「然而,若是有人面對這個世界,然後去宣稱整個世界都是它的領地,顯然,這並不是真正的將世界納入掌控當中,因為其他的生命並不會認可它的言論,而單個的生命體也不足以說掌控世界。」
「而相反,倘若此人坐擁千萬兵力,億萬子民,手握萬國之權柄,於策馬揚鞭之際再傲然而言:這天下皆是我掌中之物,那麼,億萬的臣民都會由衷的認可它所說的話,這個時候,我們才能說此人確實有配談論掌控整個世界的資格。」
「然而,雅威啊,創造了整個世界、麾下天使亦遍佈了整個世界的你,卻從來不曾支配、掌控過這個世界」
說着,手的主人嘴角勾起冰冷的笑,它一邊譏笑着,一邊不緊不慢的說道。
「因為你根本不曾將天使視為生命過。」
「於你眼中,天使不過是你的手足、是你的工具、是實踐你意志的僕從、傳遞旨意的使者,正如同人的頭髮、肌膚一樣。」
「邏輯是你用來衡量世界的尺子、思想是你的創世手札,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需經過你的界定。既然如此,什麼是生命、什麼不是生命,也是由你的意志得以被區分出來的,而很顯然天使,這一有形無質、空有虛幻的形體而無實在肉身的東西,在你眼中根本算不得生命。」
「主宰了無數死物的人能夠稱之為掌控世界嗎?不能,因為沒有任何生命去認可它,同樣,你的力量能夠界定世上每一件事物的身份,但也正因為如此,否認天使是生命的你,卻也讓你因而不能被視為掌控過整個世界。」
「因為,除去亞當、莉莉斯和我之外,這看似繁華的宇宙」
「都不過是你自己在自娛自樂而已,雅威。」
渾身上下都籠罩着無盡黑暗、看不清面目的黑暗之物,背後隱約出現了龐大到難以言喻、亦宏偉到不可思議的幻影,那個比天空還要龐大、比海洋還要浩瀚、亦比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