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和元年夏七月丁酉(十一),張越再次回到了南陵縣。
距離上次闊別嫂嫂與柔娘,已有一個多月。
心裏面還真是有些思念。
驅車進了甲亭,張越就發現,整個甲亭似乎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許多民居,似乎都翻修過了。
許多原本簡陋的茅草房,現在都已經被磚瓦砌成的兩進小居室所取代。
這種兩進的磚瓦宅院,是西漢時代的標誌。
其由一個堂屋和兩個居室組成,外有門,內有戶,這是從秦代開始流行的居民住宅。
更是小農小戶家庭經濟社會的代表。
當然,這種小居室造價不菲,至少需要一萬錢以上的建築成本。
一般的小老百姓根本負擔不起,只有中產以上的自耕農和小地主家庭才有那個經濟建造這樣的宅院。
但在現在的甲亭,卻幾乎家家戶戶都住上了這樣的宅院。
這讓張越看的嘖嘖稱奇。
「侍中公回來了……」
張越的歸來,立刻就引發了甲亭鄉鄰的歡呼,很快,這個小小的村亭就熱鬧的和過年一樣。
對於這個質樸的小山村來說,張越已然是他們的驕傲和自豪所在。
於是,張越進村不久,立刻就被鄉鄰們簇擁了起來。
更有許多在甲亭借閱書籍抄錄的年輕人,也聞風而來,見着張越一個個拱手作揖,像遇到了偶像的粉絲般,滿是崇拜。
沒辦法,如今在整個南陵縣範圍內,張越的名字,都是與英雄掛鈎的。
許多人家現在教育孩子,都是將模板從賈誼、終軍換成了張越。
甚至就算在整個關中範圍內,張越都已經被人視為了某種驕傲。
沒辦法,漢興百年,天下英雄豪傑輩出,大文豪更是如雨後春筍一般的不斷冒出來。
但是,在關中來說,卻只是出了一堆酷吏。
至於什麼賈誼、嚴助、司馬相如、兒寬,統統都是關東人士。
關中人民很尷尬,也很難堪。
如今冒出了一個張子重,終於滿足了關中人民自我的幻想。
張越卻是有些受寵若驚,連忙下車,與父老們回禮。
在漢代,鄉黨關係是僅次於家庭關係的重要倫理。
哪怕再牛逼的人,也不敢在自己的鄉黨面前裝x,要是在鄉黨里壞了名聲,那天下都將沒有容身之所。
畢竟,天下人也不傻,你居然連自己的鄉黨都不能取容,還會對我們好?搞笑吧!?
人民群眾的判斷標準,直接而簡單。
鄉親們立刻紛紛避身,以示不敢受。
人群中,兩個老人在兩個年輕人的攙扶下,走到張越面前,正是老張家世代的佃農田常和李三。
「主公歸來,下仆等未及恭迎還望恕罪……」這兩個老人,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了,他們現在穿着的是嶄新的深衣,面色也紅潤有光,顯然這兩個月來吃的很不錯。
「兩位長者多禮了……」張越連忙上前,攙扶住這兩位張家的老佃農,道:「往後切莫如此,折煞晚輩了……」
「主公自是當得起……」田常高興無比的道:「若非主公,小老兒和鄉親們,安能有今天?」
左右鄉鄰也都點頭,紛紛道:「侍中官澤被鄉鄰,吾等感恩不盡……」
對於甲亭百姓來說,這個侍中公可不僅僅給他們帶來精神上的優越,更給了實實在在的好處!
旁的不說,甲亭出了這麼一個大人物。
南陵縣裏那個不開眼還敢把爪子伸進甲亭來?
於是,一夜之間,甲亭的苛捐雜稅消失的乾乾淨淨。
甚至還有縣裏的衙役,帶着錢糧,來到甲亭表示:舊日罪官薄容等倒行逆施、多設苛政,盤剝百姓,如今新縣尊就任,盤查舊弊,清理往案,知其虐民已久,將舊日罪官等濫收錢糧,退還原主!
雖然退的不多,但對於普通百姓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更別提,從那些官吏的暗示中以後啊這甲亭的賦稅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