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北闕城頭上,望着城樓下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際的人群,天子笑的像個十八歲的青年。
「上官卿!」他得意的撫着鬍鬚,對上官桀贊道:「愛卿做的不錯!」
上官桀連忙恭身,拜道:「全靠陛下聖明,高瞻遠矚,明見萬里,臣只是按令而行,實在不敢居功……」
天子聽着笑的更開心了。
「北闕城樓下,現在怕是有一兩萬人了吧……」他微微抬頭打量着北闕城樓下的人群,就見到無數士民百姓,全都頓首拜伏,口稱天子聖德,他就得意的撫着鬍鬚。
「民心可用啊!」他輕輕笑着。
有了這樣的民意基礎和輿論基礎……
此刻,這位天子感覺到了一種來此血脈深處的呼喚與渴望……
上次砍死長安貴族們是什麼時候來着?
哦,對了,好像是元鼎五年,酌金罷候。
那次可砍的真爽啊!
佔據了道德制高點後,他一日之內連發七道詔命,訓斥列侯們『欺君罔上,背棄宗廟』『朕心實痛之!』。
於是,將一百五十個列侯家族,打落塵埃。
瞬間,世界清靜了。
那些營營苟且之輩,尸位素餐之人,統統被幹掉了!
再也沒有人敢對他的政策嘰嘰歪歪,也再也沒有什麼力量他阻擋他的意志了。
可惜,自那以後二十幾年,直到現在,他再也找不到理由和藉口,愉快的砍一波列侯貴族了。
這些渣渣學精了,學會了應付,懂得了阿諛奉承。
再想向元鼎五年那樣,清理一次漢室貴族階級,已經漸漸不可能。
想不到,想不到啊!
天子摩挲着雙手,興奮愉悅的有些心曠神怡。
前些時候,幹掉了公孫賀家族,從公孫賀與公孫敬聲府邸之中,前後炒出了黃金累計三萬餘金,錢以數萬萬計,奴婢兩三千之眾,宅邸三十餘處,莊園二十餘座,沒收土地超過五萬畝(雖然遍佈在關中、葛繹縣和河東)。
這一口吃下去,少府卿滿足的打了一個飽嗝。
也讓漢室自元封元年後,再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財政充沛』。
若能借這個機會,再抄個十幾二十個列侯貴族勛臣的傢伙,抓幾個富商宰了……
譬如說,茂陵袁廣漢據說就很富裕啊。
號稱天下首富?
據說家訾無算,閉着眼睛都能掏出幾千金……
甚至還在北邙山下起了所謂的袁園,聽說比之建章宮的天梁宮也不遑多讓……
若抄了他家,那他的錢,不就是朕的錢嗎?他的園林不就是朕的園林了?
想到這裏,天子就興奮的有些難以自抑。
不過,很快他就想起了一件事情。
貌似那袁廣漢的兒子,是小留候的門徒,還是迄今為止唯一的弟子門生……
而且好像那袁廣漢拿了不少錢出來,聽事是一萬萬之多,用以購買了新豐的債券……
好吧……
「算你運氣好,算汝識相知趣……」天子在心裏有些惋惜。
那可是一頭大肥豬,宰了的話,說不定能讓漢軍再發動一次余吾水會戰。
可惜了,可惜了!
他雖然沒有什麼節草,但也是講規矩和吃相的。
哪怕先帝收拾鄧通,不也要先找到對方的罪證,宣告天下嗎?
想着先帝,他就忽然想到了……
似乎好像大概,先帝留了一個大禮包給自己呢。
當年,郎中令周仁抄了無鹽氏的家,然後其子就從仕而商,靠着討好王太后,在長安城裏發達了起來。
貌似有很多錢?
這樣想着,天子就再次興奮起來了。
至於這周氏是否犯罪?其罪是否該死?
這就不重要了。
自秦以來,商人的地位,就是年豬肥羊。
皇權若沒有理由就加罪貴族士大夫,可能還會有人說閒話,抱不平。
查抄商賈,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