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越的笑話講完後,劉進明顯的放鬆了起來。
他站在戰車上,身着冕服,頭戴冠琉,看上去雖然青澀,但確實已經有了些上位者的氣勢。
「升車!」提着劍,劉進輕聲下令。
「諾!」張越連忙領命,微微一揚馬鞭,駕駛着戰車,緩緩前進。
而陳萬年和胡建,則牽着馬匹,走在前方,控制速度。
沒辦法,諸夏是禮儀之邦。
禮儀之邦自然規矩多。
便以乘車而言,便有升車、立車、登車等不同要求。
特別是像今天這種場合。
作為主君的劉進,必須保持一個肅穆、威嚴的姿態,而且必須站在車上。
必須像春秋、宗周的君子們,致師一般。
這是很高的要求。
至少,張越自問是做不到的。
而劉進卻做得很完美。
他持劍而立,冠琉肅穆,昂首挺胸,目視前方。
很快,戰車駛到了列隊的民兵陣列之前。
前方,牽馬的陳萬年,一邊小跑着,一邊向劉進介紹:「殿下,此乃是枌榆社之民兵!」
「枌榆社,高帝之鄉也,龍興之地,高帝安關東父老於此,以衛社稷!」
前方,枌榆社的薔夫兼游徼貢禹,穿着甲冑,騎着戰馬,上前大聲問禮:「臣禹率枌榆子弟,恭問殿下安!」
數百名枌榆社的民兵,齊聲高喊:「恭問殿下安!」
然後,便齊聲唱起了高帝的大風歌:「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劉進聽着,也是動情起來,拔出腰間的佩劍,向着枌榆社的民兵們致敬,道:「祖宗創業艱難,歷代先帝,篳路藍縷,致有今日,孤雖德薄才淺,不敢忘也!」
張越聽着,默不作聲,但心裏面卻是微笑不已。
「官場還真是一個大熔爐啊……」
「連貢禹這樣的人,都學習了拍馬逢迎……」
想當初,貢禹王吉等太學生,何等意氣風發,誓要洗滌這污穢的亂世,將仁義與道德重塑,一副要挽天傾的樣子。
才半年多一點,貢禹便已經學會了利用自身優勢,隱晦而不留痕跡的向上面獻媚的技能。
這可真的是……
不過……
作為過來人,張越很理解。
在學校的時候,誰不是嫉惡如仇,熱血沸騰呢?
但現實,總會教育他們,然後一點一滴的對世界妥協。
第一次拍馬,第一次走後門,第一次求情,第一次運用自己的權力給親戚開脫。
漸漸成熟,漸漸穩重,也漸漸變成自己曾經最討厭的樣子。
不過,好在如今是西元前。
是公羊思潮席捲下的漢室。
人們有畏懼,有底線,也有良知。
像貢禹這樣的精英,更是如此。
很顯然,劉進很受用貢禹這樣的討好行為。
就聽着這位長孫殿下,輕聲說道:「貢少翁真良吏也,只治一鄉屈才了……」
張越聽着,當然秒懂劉進的意思。
「萬年縣缺一個縣令……」張越低聲道:「臣以為貢少翁可以居之!」
本來,過了年,新豐全縣的幹部,都要輪轉。
特別是王吉已經拜為臨潼守後,全縣的人都在盯着,都在看着。
作為一個利益集團的大佬,張越很清楚,自己需要不斷的拿出獎賞來刺激和激發屬下的鬥志、士氣以及凝聚力。
而最好的獎賞,就是升官發財!
這就跟後世經營公司是一個道理。
創業期,大傢伙跟着老闆披星戴月,含辛茹苦,朝九晚五,兩點一線,甚至吃住在公司。
圖的是啥?
老闆ptt里描繪的前景?
或許吧!
但,渡過創業期後,項目盈利了,公司賺錢了。
老闆若不發點期權,獎勵點什麼……
呵呵……
第七百四十一節 膨脹的長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