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伉傻傻的看着劉進拂袖而去,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劉進,怎麼變化這麼大?
連表叔的面子也不肯給了!!!
豈有此理!
「都怪那張子重!」衛伉不敢怨恨劉進,只好把氣撒到那個侍中官身上。
在他想來,那個侍中官,就是奸臣,就是賊子!
不過半年時間,便離間天家骨肉,令太子和長孫都開始疏遠他。
「最好將來不要落在我手上!」衛伉恨恨的想着。
然後他回過頭去,看着韓說,結果發現韓說臉上滿滿的都是陰鬱。
「果然,衛家的人靠不住啊!」韓說此時內心,滿滿的都是鬱悶和絕望!
好好的謀劃,被面前這個蠢貨給搞砸了!
他現在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了。
「早知如此,我便不該找這個傢伙……」韓說現在後悔的都想要自殺了。
這豬隊友,實在是太坑太坑了。
還好,他沒把寶全押在這個蠢貨身上,不然,這次可就真的是虧大了!
…………………………
建章宮內,張越凝神看着自己面前的這四個人。
范明友從湟中義從各部里,選出來的四位茲候稽谷姑的嗣子候選。
漢室列侯嗣位,有着嚴格的制度與法律。
其中最關鍵的兩個,叫『嫡子承國』和『有罪者除』。
嫡子承國,就是只有嫡子享有列侯以上貴族的封國、爵位繼承權。
而庶子則不享有嫡子的權力。
一旦某個列侯失去了他的嫡子,那麼其死後,其封國就註定廢黜。
至於『有罪者除』,就是字面意思理解的那樣。
某位列侯,若在世時被定為有罪,且受到了懲罰,那麼即使他有嫡子,也不能繼承封國爵位,而是依照置後律,進行遞減。
茲候稽谷姑失國,就是屬於前者。
他死前沒有嫡子,故而依律,其庶子統統不享有繼承權。
茲候國因而除為縣。
所以,這四個候選者,皆是稽谷姑的庶子之後。
只是……
張越拿着手裏的小冊子,挨個的打量着自己面前的這四個『候選者』,眉毛有些皺起來。
他看向一旁的范明友問道:「范校尉,敢問校尉是用何標準為稽公選的嗣子候選?」
范明友聞言,道:「末將乃是按照《置後律》篩選的……」
「但茲候不適用置後律!」張越抬手打斷范明友的話,放下手裏的小冊子道:「諸嗣子如此模樣,本官實難向陛下交代……」
他掃視着自己面前那四位年輕人。
他們都很年輕,也都穿着漢家貴族標準的絳色常服,頭戴着爵弁冠,腰系長劍,看上去似模似樣。
但……
他們的髮鬢,卻明顯有着胡人的風格。
都不用看,就知道,這些傢伙曾經髡頭或者辮髮。
這是為了適應遠離漢家文明的放牧生活。
在長安嵩街大鴻臚衙門的蠻夷邸,類似他們這樣不倫不類的屬國使者和貴族,多如牛毛。
張越就見過許多個。
但他現在卻是不依不饒,抓住這四人在髮型上的問題,對范明友道:「中國自古衣冠博帶,若國家列侯作蠻夷打扮,心無聖賢之教,不知詩書禮樂,國家顏面何存?」
范明友趕忙道:「諸孺子久在湟水,不識教化,情有可原,還望侍中海涵!」
「海涵?」張越冷笑着:「陛下追思功臣,詔復茲候家,然而選出來的嗣子,卻是髡頭、辮髮,作夷狄狀,陛下何安?稽公九泉之下,何以瞑目?」
「國家恩詔,便是立之以賢!」
「如今,無賢之子,本官情願去稽公旁支之中,擇一良家子以嗣之!」
張越與范明友的對話,根本就沒有打算隱瞞,而是公開在那四位候選者面前議論。
這聽到這四人,戰戰兢兢,瑟瑟發抖。
連忙紛紛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