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越的視線里,遠方的刺客,正從山崗上下來。
他們交替着相互掩護,正在撤退。
「絕對不能讓他們跑了!」張越對自己說道。
他很清楚,這些人要是跑掉了,那麼,整個關中的漢軍,恐怕都會迎來一場浩劫。
動用大黃弩刺殺國家侍中?
這幾乎就是有人拿着導彈對着長安擼了一發!
所有持有和接觸過大黃弩的軍人,都將接受嚴格的審查。
當今天子那顆敏感而多疑的心臟,更可能受不了這個刺激,從而疑神疑鬼。
歷史上巫蠱之禍怎麼開始的?
不就是這個天子眼睛花了,出現了幻視,以為自己看到了有人持刀進入建章宮的宮闕。
於是大索全城,卻毛都沒有找到。
這讓他的猜疑心不斷發酵,終於失去了理智。
現在,有人明目張胆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動用了大黃弩?
若沒有抓到人,這個陛下恐怕,會將漢軍的所有大黃弩射手都給抓起來審問。
而能夠持有大黃弩的人,無一不是漢軍的中堅和骨幹。
許多人甚至就是一軍的靈魂。
一念及此,張越的速度就更快了。
他雖然沒有見過大黃弩的實物,但他曾在蘭台的檔案里,見到過一些大黃弩射手的報告。
他很清楚,這種強弩笨重而且使用複雜。
無論是裝填還是轉移,都很困難。
所以,那個射手一定還在原地!
…………………………
陳萬年瑟瑟發抖的趴在地上,他只是一個文官。
哪裏遇到過這種場面?
此刻,他的身體都在顫慄中抽泣。
無邊的恐懼,籠罩着他的身心。
「死定了……」陳萬年的眼睛瞥着自己不遠處的那個年輕官吏的屍體,他破碎的腦袋和流了一地的血漿,讓他更加驚慌。
在官場上廝混了差不多十年,陳萬年很清楚,張越喊出來的『大黃弩』代表着什麼?
這是軍隊出手了嗎?
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幕後之人,是絕對不可能留活口的!
他們一定會殺死所有知道了『有人動用了大黃弩』的人。
「怎麼辦?怎麼辦?」陳萬年都快哭了出來。
但,在下瞬間,他的嘴巴被自己的眼睛嚇得張成了一個型!
只見,在不遠處,剛剛翻身滾進一個低洼地的『張侍中』,在自己的眼中,就像飛鳥般,急速的在草叢和灌木之中穿梭。
他身上的寬大的官服,已經被脫掉了。
原本彰顯身份貂蟬冠,也丟到了地上。
寬鬆的綬帶,更是被直接扯斷,丟在了腳下。
幾次跳躍,張侍中就像一頭猛虎,躍向遠方,追逐自己的獵物般,消失在視野內,只能見到遠方的灌木和草叢裏偶爾有着動靜。
「張侍中……一個人……沖向了刺客???」陳萬年醒悟到這一點後,嚇得褲襠都有些濕了……
「這……這……這……」陳萬年無法用語言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但有一點,他明白。
若這位侍中官,死在這裏。
那麼他和其他所有人的三族,恐怕都要為這個侍中官陪葬。
但……
自己又能做什麼呢?
想了想,陳萬年一咬牙,掙扎着站起來,走向遠方,撿起了張越丟棄在地上的貂蟬冠,顫抖着手,戴在自己頭上,然後,急急忙忙的像遠方逃竄。
他唯一能做的,也就是這樣了。
他最多也就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
張越此刻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獵人。
他的整個身體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神經,都在高速運轉。
空氣里的味道、耳朵所聽到的聲音,還有眼睛所觀察到的事物,都被高速運轉的大腦迅速分析。
幾乎是剎那,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