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駕臨,百官恭迎!」
伴隨着唱禮官的一聲宣禮,本來還熙熙攘攘的宣室殿,立刻安靜起來。
文武百官各自歸位,然後,文官在丞相劉屈氂,武臣在鷹楊將軍張毅的率領下,分列兩班,恭身參拜:「臣等恭迎吾皇,吾皇萬壽無疆!」
在群臣的恭迎聲中,大漢天子的攆車緩緩從東側偏殿抬進來。
然後,奉車都尉趙充國與駙馬都尉金賞率領着諸近侍衛兵,簇擁着天子,登臨御座。
「朕躬安,卿等免禮,請坐!」天子緩緩開口。
於是,群臣各自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
作為武將首領,張越坐在左側。
他對面是丞相劉屈氂,其右手是執金吾霍光,左手是衛將軍李廣利,而在身後,隨他回朝的鷹揚大將們臨襟正坐。
此外,在這殿中還有着數十名外界公認的鷹揚系朝臣。
包括少府公孫遺、京兆尹於己衍、典屬國司馬玄、治粟都尉趙過等兩千石大臣。
鷹揚系的輝煌與強盛,讓人側目。
不過……
「很快,這如日中天的鷹揚系恐怕便要土崩瓦解嘍!」有大臣在心裏笑嘻嘻的想着。
兩年前,貳師系的迅速崩塌,猶在眼前。
如今鷹揚系的瓦解,怕也當是『其亡也忽焉』。
但,也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昨日下午,鷹揚騎兵入城,沸沸揚揚,滿城皆知。
雖然,看上去好像鷹揚騎兵入城後,就只是抓了一個孟氏。
然而,萬事開頭難。
調兵入城這種事情,只要開始了,恐怕就很難善了!
「嗯……」御史大夫暴勝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掃視了一下殿中,猛然皺起眉頭來:「楊中丞呢?」
御史中丞,號為弍大夫,既是代替御史大夫執掌御史台的代表,亦是御史大夫的備胎,同時也是負責監督朝會禮儀的官員。
所以,楊敞的缺席,讓暴勝之眉頭一緊。
倒不是擔心,而是高興!
楊敞是霍光硬塞進御史台,跟他爭權奪利的急先鋒。
平時看在霍光的面子上,暴勝之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只要有機會可以抓到小辮子,那暴勝之不會客氣。
「暴公……」尚書令張安世站在御階上答道:「楊中丞今日陪駕之時,忽發急病,陛下已命太醫往視,今日朝會,煩請暴公自御史台擇人代之!」
暴勝之一聽,立刻笑了起來:「原來如此!楊中丞果然勤勉……也怪吾平日給中丞太多差事了……未來,吾當酌情減輕楊中丞之政務……」
而在暴勝之的對面,霍光卻只覺臉頰抽搐,心裏面難受的要命。
然而臉上卻只能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着群臣,虛與委蛇。
只有張安世,看着暴勝之與霍光,內心悠悠的嘆了口氣。
然後,他悄悄回頭瞥了一眼御座上的天子,旋即迅速低下頭來。
這殿中,恐怕到現在都無人知曉,漢家今晨已然有一位重臣因『操勞政務,積勞成疾,不幸暴卒』。
而天子的追封詔書,也已經寫好了,此刻就在他袖中,只等着散朝後就由蘭台下發給御史台,同時告知朝臣:漢家出了一個大大的忠臣!
這個忠臣忠到了直到死,還在侍奉天子!
群臣都應該學習楊敞這種為天子為劉氏鞠躬盡瘁,粉身碎骨的精神!
總而言之,楊敞會被塑造為漢家官吏楷模。
而天子此舉,與他忽然賜死楊敞一樣,讓張安世捉摸不透。
只能歸咎於『天心如刀』『伴君如伴虎』。
可笑的卻是,暴勝之與霍光,卻還在勾心鬥角。
根本不知道恐怕已經大禍臨頭了!
因為,當今天子不殺人則已,殺則表明他對某人或者某一個派系,已經徹底失望!
而臣子讓君王失望,下場只有一個——死!
心裏面想着這些。
太子劉據、太孫劉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