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西子湖畔的某個角落。
一輛亮藍色的運動感瑪莎拉蒂,停在寥落的林間停車場。
開車的是馮義姬,而周天音則坐在副駕駛上,拿那個裝匿名卡的新手機,給馮見雄打電話。
之所以出來,只是出於一個懂法人士的謹慎——用這張匿名卡打電話的時候,最好不要在自己家裏,也不要在自己經常工作的地方。免得萬一將來被有心人追蹤到任何蛛絲馬跡。
如果要跟中情局或者克格勃那樣嚴謹的話,那台匿名手機甚至不能在自己家裏開機,而要到了地方再開機。
所以,今天她才趁着馮義姬也有事兒出門的機會,自告奮勇陪着閨蜜一起,順路半道找個地方停一下,玩一會兒,打個電話。
她的語氣有些激動,又有些哆嗦。
「那個……小雄,余處長和其他幾個真的被調查了,不過還沒徹底控制起來。我聽了你最後的交代,都沒去主動跟他們解釋,他們至今都還沒跟我家人聯繫。」
她口中提到的「最後的交代」,也是前幾天馮見雄跟她聊的時候提醒的。
本來,周天音自忖已經知道了全盤計劃,所以反應有些過激——周六那天,她的母親慕容萍就已經向經偵交代了不少問題,形成了翔實的交代材料。還讓辯護律師檢查並複製了當天的口供記錄。
第二天,網上的視頻被人發現之後,其實當時還並沒有太火——網上出點猛料,也是得經過一段時間的發酵才能鬧大的,這個過程很可能需要三五天。
而周天音本來已經做好了「如果余慧雯或者別的人發現慕容萍已經檢舉立功、鬧上門的話」,那她就把「我母親是知道你們已經要出事兒了,所以廢物利用才交代,白撈一個立功」那番說辭搪塞過去。
就算對方不信,短時間內對自己有什麼敵意的舉動,周天音也打算扛下去了。
然而,這一切並沒有發生。范建也好,余慧雯也好,沒有任何人選擇在第一時間找周天音算賬。
這時,周天音才知道自己有點反應過激、「受迫害妄想」發作。
電話另一頭的馮見雄,聽着周天音陳述着這幾天的來龍去脈,然後用淡定地語氣安慰道:
「那不就結了,我跟你說過——你母親對經偵交代的那些東西,經偵的人也不傻,為了不打草驚蛇、當然不會直接對外公佈。所以,就算你母親立功了,范局長余處長那些人也是不會馬上知道她立功的。
在他們眼裏,局子裏出了窩案,罪魁禍首就是小網紅爆料、就是范建手腳不乾淨亂丟東西、就是劉炎的n站膽大妄為對內容審核不嚴。
至於他們對你母親的戒心和反感,至少要到將來你母親的案子進入庭審階段、辯護律師主張了她有『重大立功表現』這個減刑情節時,他們才會注意到。
你到那個時候再放出風聲、用我通過某個n站高管提前得知某些信息已經泄密,令堂只是為了『廢物利用』才搶跑立功。那仇恨值至少能帶跑七八成,剩下那一點點怨念,以到時候他們自己也殘餘無幾的能量,還能翻出什麼浪來。」
馮見雄的話,聽起來始終是那麼智珠在握。
周天音絮絮叨叨事無巨細地交代,對面卻一直都雲淡風輕,好像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也正是到了這一刻,周天音才真正意識到:電話另一頭的那個男人,布的每一局棋,並不都是需要用到的。
很多棋,得是敵人主動反應過激之後,才需要應急頂上去的。
如果敵人挨了打都沒反應,那就更好了。
那些布在並不直接致命位置的棋子,可能一輩子都不需要動用。
這也是歷史上(從一戰到二戰,不包括當代),英美軍對情報工作那麼重視、而德軍對情報工作相對不重視的原因——
德軍的總參謀部制度,比英美要事無巨細得多,備用方案數量多幾十倍。所以每一個德軍基層將領在帶兵的時候,其實是已經做好了「敵人會選擇各種應對措施」時的一切可能性應對準備了。
既然我已經想好「你打左勾拳怎麼應對、右勾拳怎麼應對、直拳、上勾拳、撩陰腿……統統分別應該怎麼應對」,我
第58章 黑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