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眼裏有了淚意。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就在江男拿着郭凱媽媽給的老中醫地址,帶着蘇玉芹求上門時,江源達這面是選擇回了家。
他進屋第一件事,就是開始收拾屋子。
將塞滿煙蒂的煙缸倒掉,刷乾淨了,放在茶几抽屜里;
半拉開的窗簾都給它拉開;
端着半盆水,拿毛巾擦鏡子,擦桌子,擦電視屏幕上的灰塵;
掃地、墩地,洗衣機轉動着他這兩天換下的髒襯衣和襪子,再把水池裏堆的飯碗刷完、放好。
等忙完這些了,他坐在床邊,抬起手腕看了眼手錶,心裏在和自己對話:你看,江源達啊,你還沒幹啥呢,兩個多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你還是個大男人有力氣,還不像前些年,蘇玉芹得給你重病的老娘,洗拉了尿了的床單被罩。
男人再次雙手捂臉。
他在獨處的地方,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再不用扮演強者和一家之主、不用要面子時,這一刻,手心沾滿淚和鼻涕,哭的肩膀抖動。
晚上五點,江男接到她爸的電話,還指示她,單獨回趟家,有話要說。
她只能安排媽媽自己在酒店等舅舅他們。
本來在出電梯時,江男還真琢磨了幾分鐘,要不要再開個房間。
一想,算了,等和他爸說完話再研究,反正晚不了多長時間。
不行明天的,等舅舅他們回去,她就帶着她媽去啞婆婆那,總不能一直住酒店吧,明天再抽空找裝修公司。
結果到了家……
江源達端茶壺,給江男先倒了杯茶水,倒滿後,還往女兒面前推了推。
那狀態,看起來和昨晚後半夜胡鬧的爸爸,判若兩人。
「男男,你媽那病,老中醫又咋說的,咱用不用去趟首都再看看。」
江男眼睛極快地閃爍了幾下。
她沒有問,你是怎麼知道的,而是在沉默幾秒後,喝口茶水就告知道:「一個是吃藥,運動,主要是情緒,得讓她高興起來,有盼頭,這東西就是長期的,藥物和生活狀態相結合。」
「嗯,我也聽你同學他媽說了,我是上午在醫院看見你們了。」
「噢。」江男端茶杯喝水。
喝完,她就開始觀察這個家,很乾淨,好像才收拾過,不是她爸爸的風格。
忽然眼神又頓住,看向電腦旁邊擺的電子琴。
江源達正要給女兒續水,也順着江男的目光,跟着看向電子琴:「那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喜歡不?我記得你六歲吧,咱家斜對面那音樂老師就教的是這個的吧。」
說到這,江源達臉上露出點笑容,用着輕鬆的語氣,道出曾經的遺憾:
「那時候咱家條件一般,給你奶看病,花了不少錢。
嗨,不找藉口了,反正也不只是條件的事。
看你任大爺他們,那陣還不如咱家,照樣送那個任子滔去學電子琴,你說他一個小男孩。
得說是我和你媽啊,在這方面,是不如他們。
有天,你可能不記得了,你任大娘打發你跑腿,讓你給任子滔送屁股墊,說那老師家凳子涼,你顛顛跑去了,回來扒着你媽大腿,說是也想學電子琴。
我在你奶那屋,都聽見了,本來想咬咬牙……但那陣雅馬哈也太貴了,學費也貴。」
江男聽到這,跟着笑了笑:「你這哪是送我生日禮物,是給你自己補遺憾。」
誰知,江源達還真點點頭,且口風一轉:
「和你媽回家吧,我要去趟南方,上貨。
最近幾次貨,選的是真有問題,賣的不咋好,我打算親自去一趟,估計來回加一起,最少得半個多月。
你們住賓館也不是個事。
你媽那頭,正好你放暑假,多陪陪,多給張羅。
一方面是看病,一方面是把那新房弄起來,看看哪個裝修隊幹活利索啥的,挑她喜歡的裝。
反正你現在行了,我也放心。」
江男臉色有些嚴肅:「你是真走?」
江源達擺了擺手,不打算多談這個話題:
「再一個,男男,你想過等你開學了,讓你媽干點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