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和這一番衝鋒,雙方戰損比大概是五比一,若非劉光及時來阻,估計胡軍還會折損更多。等到劉光回去向劉丹稟報,劉丹問他情況,他就老實回答了,說倘若敵軍不是兩千,而是四千的話,那這仗咱們輸定了啦。
終究胡軍真正能戰之卒也不過五千而已,老弱只能贏糧,氐、羌雜騎派不上太大用場——若是順風仗還則罷了,平局或者敗局,他們連殿後都辦不到。劉光自我感覺,晉人的素質只比自家所統劉丹部曲稍遜,但比普通匈奴步騎兵要強,至於東宮護衛,雖然沒有實際接觸過,劉光其實對那些花架子兵並不抱什麼希望。
劉乂聞言大驚:「我只道豫州為天下強兵,不想徐州也是如此……此不過徐州前鋒耳,若本部來,如何是好啊?」
劉丹趕緊安慰他:「裴該一介書生,且胎毛未褪,安能有如此強兵?我聽聞他與祖逖本為一體,常輸豫州糧秣,想祖逖也必有兵馬還贈——此必祖逖所練之卒也。且卒雖精銳,將領調動之時,卻仍顯澀滯。其後的裴該本部,料必不如此,且不足萬數,即便全來,我也不懼。不過彼等若真來了,卻也不易取勝,今當遣將抄出敵後,以阻增援——倘若能夠直接擊破裴該本部,眼前這些兵或可盡數為我所擄。殿下若得如此兵將,還何懼大單于呢?!」
劉乂這才鬆了口氣,就問:「如此,當遣何將旁出為是啊?」
劉丹一時回答不上來,只得沉吟不語。
胡軍是晉兵的五倍還多——更多老弱還甩在來路上呢——兵法之常,自然應當抄出敵後,去阻斷增援,但問題真正能打的也就五千人,以二敵一,又能夠拿得出多少兵來抄後路?再者說了,以誰為將?劉粲派出來的,除了自己外全是文官——范隆雖然做過太尉,基本上屬於一管後勤的,就沒怎麼領兵打過勝仗——怎可能放心交付他們以重任啊?
唯一合適的就是趙固了,問題此前派趙固率部去取陽武,目前並不在軍中。
劉光仰着脖子,眺望高櫓,見劉丹一時無言,便即拱手請令道:「小人願往!」
劉乂問道:「汝欲將多少人去?」
「正不必多,除大人部曲外,再與我五百步卒可也,必尋險要處立陣,以阻敵援。」
劉乂搖頭:「今能敵當面晉虜者,唯有阿叔部曲,豈可外出?」
劉光說不妨事——「今陣列雖亂,營壘卻已完成,可命各軍暫退入營,勿與敵戰。待小人率部斷其後路,若敵有援來,便阻遏之,若無援來,可以燃烽為號,前後夾擊,必破晉師!」
劉丹點頭:「此言不錯——便將我部曲及五百步卒,一千氐、羌與汝,好生做,此戰勝後,殿下必有重賞。」
劉光躬身領命,但臨行前又提了一個請求:「適才與小人對戰之將,的是驍勇,且似通詩書,殺之可惜。還請儘量生致之,可為殿下臂助——若不肯降,且待小人歸來後再徐徐勸說他。」
劉乂當即應諾:「汝放心,孤知之矣。」
——————————
那邊陸和回來與熊悌之商議,笑着說道:「胡虜也不過如此而已……」隨即略略皺眉:「唯其後來的那數百騎,的是勁敵,倘若胡虜都是這般,我等必死無疑……若止有這些精銳,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熊悌之遠遠一指:「我見高櫓之上,立着一名貴人和一老胡,想來不是藩王,便是什麼大將軍——來戰賢弟的,必是此人部曲。」
隨即比劃道:「我登高而望,敵眾萬餘,尚陸續有小隊自後方趕來,雖然遠遠地瞧不清,但旗幡歪斜,不是羸兵,必是疲卒。雜胡四五千與前陣三四千,都難當賢弟之擊;唯旁出數百騎,能遏阻我軍之勢;營內尚有一二千人,半數盔甲齊整,或許也是精銳……」他說的那些「盔甲齊整」的,自然就是劉乂的東宮護衛了。
陸和問道:「如此說來,能與我為敵者,敵營內外,不過兩千之數,與我相當。今敵陣已亂,士氣必墮,何不全軍盡出,以求一戰而勝呢?」
熊悌之連連搖頭:「賢弟不可冒失。我見敵壘將完,即便疲兵弱卒,有此營壘助守,也實不宜輕率往攻啊。」
話音才落,就聽頭上有人叫道:「胡賊已皆入營去了!」
第十章、必救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