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的背影處,簡若塵露出半張面孔,看着靜謐中的院子,視線落在院子黑色的大門上,大門嚴嚴實實地關着,門栓穩穩地落在上邊,可是不安的感覺還是越來越強烈。
忽然,眼角的餘光發現院子白霜般的地面,不知道何時多出了一個黑色的影子,影子被月光拖得不是很長,能看到頭和手臂身體,卻看不到腿腳。
簡若塵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不由屏住了呼吸,只看着地上的影子,連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影子一動不動了一會,忽然就動起來,向房間接近,簡若塵屏住呼吸,慢慢地向後移動身體,半張面孔很快就移動到牆壁的陰影內。
她看不到窗外,知道在修士面前根本談不上自保,這一刻卻忽然冷靜下來,她無聲無息地慢慢蹲下,沒有讓衣服發出任何一點聲音,直到將自己完全隱沒在牆壁與地面的陰影里,然後抱住雙膝,將臉埋在膝蓋上。
視野里連光亮都不存在,聽覺卻越發靈敏了,夜半的寂靜中好像有風在接近窗戶,可明明不是風。
簡若塵一動不動地將臉埋在膝蓋上,將自己儘可能地縮成一團,明明什麼也看不到,卻感知到一道視線透過半開的窗戶落在房間內,然後,落在她的身上。
渾身的汗毛都要一根根立起來,胸腔里冰涼涼的,除了心跳,完全空了一般,從來沒有過的危險的感覺襲上心頭——不,還有這樣的一次,只是那一次她也沒有感覺到危險這般接近,近在咫尺。
時間靜止了般,只有心臟一下下有力地跳動着,好像要跳出胸腔之外,強大的自制力在這一刻仍然發揮了作用,哪怕感覺到危險就在身旁,她仍然一動不動。
她知道她這個樣子在外人的眼裏是多麼無助:一個莫名被扔到陌生世界裏的大家姐,強撐着在人前不苟言笑保持着尊嚴,但獨自一個人夜晚的時候,懼怕恐慌讓所有的偽裝都消失了,只能害怕的縮在牆角。
爬在牆上的影子漸漸離開,轉移到另外一個房間,月光透過半開的窗戶落到室內,房間的床上,一個男子安靜地毫無防備地平躺着,呼吸均勻發沉,顯然已經熟睡,被子蓋在腰上一半,一隻手搭在被子外。
隨着影子的離開,危險的感覺遠去了,側耳傾聽,還是沒有任何聲音,簡若塵悄然抬起頭,躲在牆角的陰影里慢慢看向窗戶,半開的窗戶外露出黑色的天和亮閃閃的星星,接着,一個暗黑的側臉飄過視野。
毛骨悚然的感覺陡然消失,就如來得那般突然消失的也同樣突然,簡若塵慢慢地原地站起,再一次將半張臉移出牆壁的陰影,院子裏靜謐依然,月光灑落地面還是猶如白霜,如果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危險,之前的一切恍若沒有發生,不曾出現。
「咯吱。」門扇推開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楚,簡若塵的眼神落在房門上,房門之外傳來洛凡極輕的聲音:「簡姐。」
簡若塵無聲地走上前,在門口輕輕地應了一聲,接着將門打開,洛凡站在門口凝視了簡若塵一眼,閃身進來的時候已經將室內的一切都打量一遍,看到床上整齊的被褥的時候,怔了下。
他走進窗戶,輕輕將支起的窗戶合上,室內陡然暗了下來,洛凡低聲道:「看到外邊的人了?」
他本來不確定簡若塵發現了什麼,但床鋪的未動,簡若塵衣衫整齊鎮靜,顯然沒有入睡,才如此一問。
「看到側臉,一晃就消失了,像是村長。」簡若塵也低聲答道。
黑暗裏的兩個人面面相覷,森森的涼意再次襲上心頭,洛凡的聲音也冷下來:「他要做什麼?你今晚……」黑暗裏,洛凡凝視着簡若塵,關上的窗扇隔絕了月光,他看不到簡若塵的表情,但是聽到簡若塵的呼吸停頓了下。
「我在嘗試《長春功》。」簡若塵沒有隱瞞。
「引氣入體了?」洛凡接着問道。
「不知道,只是忽然感覺到危險,就結束了。」簡若塵皺皺眉頭,沒有反問。
「你再試試。」
簡若塵猶豫了下,走回床邊盤坐下來,本以為發生了之前的事情很難入靜,可在默念着《長春功》開篇口訣一遍之後,輕易就摒除了雜念,感覺到一呼一吸中身體完全放鬆,隨着呼吸,一點點與空氣不一樣的氣息也隨着進入到身體內。
引氣入體了?簡若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