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的話,讓張氏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擔憂。她縮了縮脖子,想要為自己辯解兩句,可是話還沒說出口,就被自家男人的一個眼神,嚇得縮了回去。
張氏也是到了今天,方才知道,原來自己眼裏一向老實窩囊的丈夫,也有如此兇狠的一面。她身上的傷,在提醒她,這個男人的拳頭,有多硬。
李氏頭疼的厲害,只道:「老二,讓你媳婦滾蛋,別在我跟前晃!還有,讓孩子們四下玩玩,跟鄰居們相處相處。」畢竟二房才回來,跟村里人打好交道還是很有必要的。
杜河浦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娘。」
李氏的聲音並不低,堂屋裏的小輩們聽了個一清二楚。不等東屋的人出來,他們就四下散了。
被長輩逮到他們偷聽長輩說話,他們就完蛋了。
心照不宣和被逮到,完全是兩碼事。
等杜河浦和張氏出來時,堂屋裏一個人影也瞧不見。
杜河浦走在前頭,張氏在後頭跟着。
夫妻二人前後腳出了上房,往東廂房走去。
到了二房住着的屋子,關上門,杜河浦就迫不及待的轉身對張氏道:「這回你高興了,你滿意了?」他故意壓低聲音,並不是怕了張氏,而是不想讓鄰居們看熱鬧。
八卦是人類的天性。
特別是在鄉下,誰家有點動靜,左右鄰居就沒有不知道的。
慶幸今天是大年初一,別人家不是招待客人,就是出去拜年討友。家裏歡聲笑語的,自然聽不見他們家裏的這點小動靜。
要是往常日子,今天他們鬧這麼一出,還指不定招來多少看熱鬧的人呢!
鄉下人可不比鎮上人,看熱鬧的時候,也講究個素質。這裏的人,趴在院牆上看人家兩口子打架,一邊笑,一邊攛掇的人,比比皆是。
家醜不可外揚。
杜河浦也是不想多生事非。
「你給我記住了,從今天開始給我安分一點!等出了正月,趕緊麻溜地給我把家裏的活都拿起來,你要是敢耍奸犯懶,你看我怎麼收拾你!」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廂房的門。
張氏站在自家堂屋裏的,心裏的火止不住的往外頭竄。她一想到杜玉娘那小賊~人,就恨得咬牙切齒的。
今天這些事,都是她搞出來的。自己這一身傷,也是拜她所賜!
杜玉娘~
「嘶~」太過猙獰的表情,牽扯到了張氏臉上的傷口,她倒吸了一口冷氣,這才發現全身都酸痛的厲害,特別是臉上,好像都腫起來了。
張氏氣呼呼的走進北屋,她頭上亂糟糟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新穿的衣裳也變得灰撲撲的,看上去十分嚇狼狽。
杜小碗縮了縮肩膀,恨不能鑽到地縫裏去呆着。
娘這副樣子,太嚇人了。
張氏雖然偏疼兒子多一些,但還不至喪心病狂到拿女兒出氣的地步。不過,口出惡言是免不了的,誰讓女兒在她眼裏,那就是個賠錢貨呢!
「死丫頭,還不趕緊給我打點水去!」大概是用力過猛,張氏又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她也不顧自己身上的衣裳帶着土,直接呲牙咧嘴的倒在炕頭上,眯着眼睛休息起來。
杜小枝輕聲安撫自家小妹幾句,就去打水去了。
自家娘親是什麼性格,她一清二楚!
張氏的慈愛,都給了杜安興,在她眼裏,只有杜安興是好的,是她的依靠。她們這幾個女兒,都是賠錢貨,是指望不上的。
杜小枝給張氏打了溫水,又在水裏加了一包幹藥包。這個干藥包,是家裏自製的。裏頭包着的草藥,都是自家上山挖出來曬乾,晾好,然後縫進口袋裏的。
藥包里的藥材都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在村里很盛行,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做。有的人干農活累了,腳浮腫的時候,也會用這個藥來泡腳。
等藥包里的藥材全都浸入了水中,要盆里的水就變成了黃褐色。
杜小枝試了試水溫,這才喊張氏起來洗臉。
她轉身去灶房,燒水煮兩個雞蛋,想要給張氏滾滾臉。畢竟張氏那張青紅交錯的臉,實在是太難看了。
再說杜河浦,他轉身回了上房,也不顧兄嫂都在,直接就跪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