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為什麼不參加『鹿鶴溝第一弓手大賽』?」
李大壯質問李四六道。
這是在李四六的家中。一間簡陋的茅草屋中,除了一張床以外,都是弓箭有關的東西。
破弓、斷弦、用老的箭支,從李大壯有記憶開始,自家的屋裏就全是這些東西,區別只在於它們變得越來越多了。
李四六聽了李大壯的問話,默默不語,繼續弄自己的破弓。
「爹!你就不想奪回自己鹿鶴溝第一弓手的榮耀嗎?」
「奪什麼奪啊!」李四六不耐煩地抬起頭,「我從來不是什麼『鹿鶴溝第一弓手』,第一弓手另有其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大壯一陣悵然:是啊,第一弓手,是那個人。
李四六低着頭,弄着自己的弓道:「去靶場練習之前,我還真覺得,我自己雖說射得沒人家准,但水平還是有的,但是去靶場練了幾天啊……」
頓了一頓,李四六又繼續說:「去練了幾天,才發現,我老啦,不行啦。」
李大壯忽然間說不出話來。
李四六笑了,道:「我這幾天確實有進步,現在開弓一般不會打臂了。以前弓弦壞得可真快,現在可以一個月不用換弓弦了。」
李大壯搖了搖頭,道:「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李四六不說話了。
李大壯生氣地躺到床上去了。他父親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若是有誰弓術超過他,那就反超回去,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受了打擊便一蹶不振。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李四六並不是服輸了。
徐文山在靶場教了他正確的開弓技巧,教了他效率更高的撒放手法,他也很認真地去學,但是人過四十,反應和記性終究是不如以前了,他花了好久,都沒有適應新的開弓射箭的方法。
他不是服輸了,而是服老了。
但是他能看到的是,他的兒子繼承了他的韌性,現在又能得到徐文山的正確指點,將來的弓術一定能超過自己。
不,說不定現在已經超過了。
「大壯。」李四六叫道,「我想好了,明天開始,你每天都去靶場。」
李大壯翻過身,道:「為什麼?那誰去打獵?」
李四六道:「你不是想要去比賽嗎?你去吧,你去吧。這幾天好好練習,到時候,得個第一,咱們爺倆就發達了!就不用每天苦哈哈地起早貪黑去打獵了!」
李大壯神采奕奕地坐起來:「你覺得我能得第一麼?」
「能啊,」李四六道,「你可是我兒子。」
……
不知道為什麼,雷老虎最近總聽到什麼「鹿鶴溝第一弓手大賽」。
打獵時獵人們在講,吃飯時農戶們在講,連掃地的老婆子都在講。
他驕傲地想:什麼狗屁「鹿鶴溝第一弓手大賽」?我不參加,這個比賽便一點價值都沒有!
直到,他知道了第一能得5貫錢。
雷老虎如風一般去徐家靶場報了名。沒有一絲猶豫。
雷老虎本不是鹿鶴溝人,他是逃到這裏來的。
原因是他在別的地方殺了人。
這年頭,誰也不願背井離鄉,但他有家不能回。
不過,如果他有了5貫錢,那麼他可以買一塊地,然後再偷偷把老娘接過來。
為了這個目標,他拿起了他久沒動過的弓。
當年,他便是用這把弓,一夜射殺6人,然後趁夜潛逃的。
……
「你不是鹿鶴溝人!你憑什麼也報名!」一個獵戶指着一人叫道。
被指着的那人撥開他的手指道:「我說我是鹿鶴溝人了,怎麼着?」
溪原靶場前,儼然成了鹿鶴溝人有事沒事都愛來逛逛的小廣場,每當有人想要去報名,都會得到鹿鶴溝人的奚落嘲笑、或者誇獎鼓勵。
可是這次,要報名的那人卻沒有迎來鹿鶴溝人的善意,反倒遭到了他們的強烈反對。
「我知道這個人!這個人是別村過來看親戚的,根本不是鹿鶴溝人!」
「嘿嘿,以前不是,現在是了,」那人道,「我叫吳義,我現在已經跟你們村牛家的閨女結婚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