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品味了一番,啞然失笑。
郭嘉這幾句公道話可比彈劾狠多了。棄暗投明?荀彧承認,得罪袁紹,不承認,得罪天子。孤身入長安?怎麼看也不像與袁紹劃清界限,倒像是別有用心。中興名臣?也許是想做權臣呢。
最狠的栽贓,就是讓你沒法解釋,越解釋越黑的讚揚。大奸似忠,大惡似善,在郭嘉這幾句話中體現得淋漓盡致。
只可惜計策再好,對方不中計,你也沒招。荀彧的尚書令是被免了,但他還在宮裏,寵信依舊。是荀彧能言善辯,還是天子信任他,眼下還不好說,但這個結果顯然不足以讓郭嘉如此開心。郭嘉如果這麼容易滿足,他就不是郭嘉了。
「現在的尚書令是誰?」
「京兆名士趙叔茂(趙戩)。」
孫策對此人一點印象也沒有。不過提到京兆名士,又姓趙,他很自然地想起了趙岐。這兩人不會有什麼關係吧。郭嘉隨即證明了他的猜想。趙戩是趙岐的族子,很好學,言必稱詩書,提供仁者愛人,是個真正意義上的好人,但……沒什麼用。
這樣一個人擔任尚書令,恐怕是天子為了安撫大臣特意選的,也是向關中世家表明態度。但物極必反,天子如此倚重關西人,遲早會引起關東人的反彈,朝廷的形勢只會越來越複雜。至於後面會怎麼演化,誰也沒法把握。
孫策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不夠用,和這些聰明人打交道實在不是什麼輕鬆的任務。
「奉孝問新兵能不能戰,是有什麼計劃嗎?」
「我建議將軍移駐牛渚。此乃兵家必爭之地,不可須臾有失。」
孫策點點頭,吳郡、丹田正在屯田,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但這一帶卻沒什麼地勢可守,只有牛渚磯是必爭之地。由牛渚磯渡江可馳援江北,由牛渚磯溯江而上可取豫章,這是樞紐。
「可行。」
孫策隨即請來諸將商議。得知江北戰事將起,諸將也有躍躍欲試,豈有不同意的道理。孫策做出了安排,他讓部曲將林風率領一千精銳親衛營留守吳縣,配合虞翻、蔡瑁穩定吳縣,必要時可徵調附近諸屯的屯兵。又派賀齊趕回太末,準備由南線進兵豫章。祖郎駐黟縣,為丹陽南部都尉,配合陳到穩定丹陽。其餘諸將隨他北上,觀形勢而動。
諸將散去,各自準備拔營。
孫策留下沈友。吳郡已經基本安定,沈友將隨他出征。考慮到袁紹隨時都有可能南下,孫策分身乏術,他打算讓沈友做副將,一留一守。沈友欣然從命,又提請孫策,賀齊與祖郎不同,他的功業心比較重,而且賀家實力絕非祖郎這樣的山賊可比,他可能會要求更多的編制,孫策應該把握大局,相機而定。
說完了事情,沈友剛剛出帳,賀齊便來求見。孫策和郭嘉、龐統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笑了兩聲,然後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賀齊進帳,向孫策拱手行禮。見郭嘉、龐統在側,笑得詭異,賀齊不免有些惶恐。
孫策咳嗽了一聲:「公苗來見,有什麼事?」
賀齊收回心神,假咳了一聲,拱手道:「承蒙將軍器重,授齊方面之任,統兵取豫章,齊感激不盡,內心惶恐,故來向將軍請計,請將軍詳言方略。」
孫策笑眯眯地看着賀齊,暗自鄙視。這世家子弟就是虛偽啊,明明想要兵,嘴上卻隻字不提,還假模假式的請教方略。
「公苗是說我識人不明,用人不當嗎?」
賀齊連忙躬身。「齊豈敢,不知將軍此話從何說起。」
「沙場征戰,戰機轉瞬即逝,豈是誰能預先決定的?我將南線的戰事託付給你,就是相信你有這樣的能力。你現在來問我方略,豈不是說我有眼無珠,看錯了你,又或者是故意給了你一個無法完成的任務,陷你於險地?」
賀齊尷尬不已,連連搖手。「將軍言重了,我絕無此意。我只是有些擔心,想請將軍支持。」
「擔心什麼?兵力不足?」
賀齊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孫策單刀直入的說話方式讓他很難適應。他來求見孫策就是想多要一些編制。投入孫策麾下後,孫策只給了他三百部曲的編制,這次出征,孫策又撥了兩千人到他麾下聽令。這兩千人的確是精銳,但畢竟數量不多,他想多要一些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