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覽很窘迫,連連請罪。
袁譚揮揮手,示意高覽不必在意。為了伏擊關羽,高覽這幾天很辛苦,也許是夜裏受了涼。事情已經談完,沒必要再耽誤時間,不如讓高覽早點回營,也好抓緊時間多睡一會兒。
又交待了幾句,高覽躬身而退,在幾個親衛的保護下從最近的城門出城。
坐在馬背上,高覽抬起頭,看着滿天星斗,想到剛才的失禮,一口氣還沒嘆出來,一道流星從天空划過,一閃就消失了。高覽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大戰之際,出現異常天象,是吉是兆,又應在誰的身上?
高覽心中忐忑,催促着親衛們加快了腳步,趕回大營。營里有望氣者,可以為他占卜解惑,看看這顆流星究竟象徵着什麼。他用眼角餘光看了看四周,侍從們的注意力全在腳下,沒有人抬頭看天,絲毫沒有察覺剛才的異象。
高覽都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之後,數步之外,大道旁的水渠中慢慢拱起一團黑影,倚着樹慢慢站直,看着他的背影,輕輕的吁了一聲。
「高覽啊。」黑影的聲音雖輕,卻透着說不出的驚喜。片刻之後,他轉過身,向城南急行而去。
——
寅時末刻,關羽渡過渚水,到達柏人城南十餘里一個無名土坡,暫時停止前進。人不解甲,馬不解鞍,原地待命,抓緊時間進食,補充體力。
關羽坐在坡頂,頻頻舉頭觀望遠處的柏人縣城。柏人縣城四周都有大營,南側的大營離關羽不足五里,隱約可以看見輪廓和營樓上的燈火,仔細傾聽,還能聽到營中的刁斗聲。但關羽如此抵近還沒有被發現,說明這是一個空營,只是疑兵而已。
是不是所有的大營都是疑兵,這是關羽此刻要確認的問題。兵不厭詐,虛虛實實,誰也不敢保證。夏侯蘭安排了斥候,但斥候能不能潛進大營,能不能看到真相,又能不能及時傳回消息,同樣沒有人能保證。
大戰在即,就連關羽都有些緊張,遑論他人。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夏侯蘭帶着一個人走了過來。「君侯。」兩人向關羽拱手施禮。借着馬燈漏出的些許燈光,關羽打量了那人一眼,笑了一聲:「趙小乙,辛苦了。」說着,將手裏的酒壺遞了過去。
趙小乙很興奮,卻沒有拒絕,接過酒壺,躬身施禮。「謝君侯。」捧起酒壺喝了一大酒,又將酒壺還給關羽,用袖子抹了抹嘴。「君侯,我看到高覽了,親眼所見,看得真真的。」
「不急,不急。」關羽心中大定,示意趙小乙坐下說話。
趙小乙也不推辭,蹲在關羽面前,將他所見說了一遍。趙小乙是山中獵戶,隨夏侯蘭從軍,真正跟着關羽也就是幾個月的時間。關羽愛護士卒,對他們這些出入危險之地的斥候更是關心,正是感激關羽的愛護,趙小乙他才冒險潛到柏人城外打探消息,儘可能搞清楚真相。
「說來也巧。本來也不能確認的,他們幾個穿得都差不多,靠得又緊,偏偏高覽那時候抬了一下頭,也不知道看什麼,火把一照,小乙便看得真真的。」想起當時的情景,趙小乙抑制不住得意,眉飛色舞。他見過關羽幾面,沒想到關羽還記得他,一口叫出了的名字,心情很激動。他一邊說,一邊拔出短刀,在地上畫了一個草圖。高覽在城東的大營里,大營有五營,可屯萬人。這幾天,他打探了最外圍的三個大營,除了看守營盤的少量兵力外,沒有發現大軍,中間兩個營進不去,不清楚情況。
聽完趙小乙的報告,關羽冷笑了一聲。趙小乙沒有看到大批人馬入營,無法準確估計大營里的兵力,但本該隨袁熙北上的高覽出現在這裏,又掩飾行跡,夜間出沒柏人城,已經足說明問題。
這是一個陷阱,一個針對他的陷阱。
既然已經知道陷阱的存在,陷阱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哪些人參與其中。
關羽眯着鳳眼,思索片刻。「子清,你帶利斧與引火物,率斥候營渡泜水,向北打探。如果可能,趕到五成陌、千秋亭,燒毀那裏的渡船,再不濟,也要燒掉泜水上的渡船,阻止更多的魏軍增援。時間不用多,半天就行。正午之後,你相機行事,隨時可以撤退,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喏。」夏侯蘭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