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歪頭瞅着麋蘭,一聲輕笑。「這是你的意見,還是他們的要求?」
麋蘭搖搖頭。「是他們的要求,可是我覺得可行,至少值得考慮一下。將軍,不出意外的話,未來幾年將是工商發展最快的幾年,如果還按之前的辦法收稅,一是稅收流失,將軍無法從工商的迅猛發展中獲利,二是商人手中財富太多,難免有非分之想,生活奢靡,說不定又要去買地之類,誤了將軍的大事。當務之急,改革商稅,將這些錢財控制在將軍自己手中,不僅能夠迅速緩解債務困境,還能掌控經濟民生,以免失控。」
孫策興趣大增。他脫了衣服,跳進浴桶,將身體沒入溫熱的水中。「你繼續說。」
麋蘭鬆了一口氣,取過皂角和瓜絡,為孫策搓背,同時解說關於商稅的事。
漢代推行儒家政治理念,重農抑商,出發點也許是好的,但結果並不理想。世家豪強崛起,他們利用手中的權力逃避商稅,朝廷抑制商業的政策對他們根本無效,財富迅速增長。沒有權力的普通商人競爭不過他們,生存艱難,朝廷自然也就收不到什麼稅。商稅中的市稅是皇室收入的重要來源,朝廷抑商的結果是減少了自己的收入,卻便宜了世家豪強。至於關津稅,本來是供養關津吏士,而這部分人大多來自於地方豪強,關津稅間接的便宜了他們,對地方豪強的壯大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現在孫策控制五州,形成事實上的獨立,商稅總不能交給給朝廷,自然是由孫策自己掌握比較好,如此一來,提倡工商帶來的好處才能真正落在孫策的手中,而不是替人做嫁衣。如果考慮到五州平定之後,中原與江南聯成一片,商業發展的有利條件已經形成,在未來的幾年內,商稅將迎來一個快速增長,提前將商稅控制在手中就更加必要。凡事從源頭開始控制總會容易一些,等巨量的利益形成,再想從受益者手裏收走,難免會引起反抗。
孫策心有同感。他現在正缺錢,麋蘭這個建議非常及時。她當然有私心,取消關津稅,從事長途販運的青徐商人受益最多。粗略計算,一兩年就能收回他們送的這份大禮,以後全是收益。可是對他的意義更大,有了財權,他的兵權才能更穩固,直接掌握一個穩定的財源對他來說很重要。
「將軍,你覺得可行否?」
「可行不可行,我還要斟酌一下,但是你該為我生個兒子,卻是必須抓緊的事,要不然豈不是愧對這麼多祈孕的禮物。」孫策轉身抱起麋蘭,一起沉入手中。麋蘭嚇了一跳,緊緊地抱着孫策的脖子。她已經脫掉了外衣,只剩一身單薄的衣褲,現在渾身濕透,貼在身上,曲線玲瓏,凹凸有致,非常誘人。她貼在孫策耳邊,既緊張又興奮。「將軍,袁姊姊、尹姊姊都不在,只有我一人,將軍可要憐惜些,莫讓我被人笑話,明天還要去宛市巡訪呢。」
「誰敢笑你,我就狠狠地懲罰她!」孫策哈哈笑道:「你平日總是袁姊姊長袁姊姊短的,就像她的小尾巴,她有沒有教你點什麼?今天她不在,我看你究竟學了她幾分本事。」
一輛馬車在數百名騎士的夾侍下沿着官道緩緩而行,周異坐在車中,打量着對面的周瑜,一直沒說話。周瑜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着,等待着周異的詢問。
「孫將軍沒有為難你?」周異終於開了口,聲音有些沙啞。
周瑜搖搖頭。「沒有。」
周異看了看窗外,夾侍着馬車的都是他帶來的周家部曲,文丑率領的親衛騎離得很遠,但他高大挺拔的身影還是依稀可見。「那他是怎麼回事?」
「保護我的。」
周異哼了一聲:「你當老子我五歲,信你這鬼話?我五十了!」
「是啊,父親已經五十了,是知天命之年。」周瑜笑了起來。「父親覺得自己是什麼命,此生是止步於河南尹,還是再進一步?」
周異嚅了嚅嘴,吁了一口氣。「我不知道,所以忐忑啊。按理說,天下大亂,勝負未分,周家也應該各為其主。孫將軍善戰,數年而取五州,正應了東南有王氣之相。可是他成功不代表你就能成功,韓信戰必勝,攻必取,戰功赫赫,最後卻落得鍾室殞身,我不希望你也步他的後塵。武將不同於文臣,文臣還可以功成身退,以侯就國,武將卻……」
周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