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山。
太史慈立馬山坡之上,看着沿着渝水河谷不斷湧出的鮮卑人,眼神平靜。
近萬精騎已經列陣完畢,正等着太史慈的命令。除了戰旗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整個陣地鴉雀無聲,就連戰馬都一動不動的等待着戰鬥的開始,只是偶爾搖搖脖子,動動馬蹄。
烏延喘着粗氣,跟着閻志爬上山坡,來到太史慈的面前。他一邊走,一邊打量着太史慈的親衛營,心裏有些發毛。在一群漢人騎士中,他看到了不少鮮卑面孔,太史慈的身邊也不例外。
「見過都督。」烏延停住腳步,拱手施禮,滿臉陪笑。
太史慈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的打量着烏延,嘴角挑起一抹淺笑。閻志已經匯報了相關情況,他知道這位烏桓大人已經被嚇壞了。
「原來是汗魯王。」太史慈輕聲笑道。「或者,我該稱你為單于?」
「不敢,不敢。」烏延面紅耳赤,連連搖手。汗魯王是他們自稱的,單于是袁紹封拜的,在太史慈的面前這兩個稱號都不是什麼好詞,弄不好會送命。
「名不正,言不順,大人迷途知返,難能可貴。」太史慈擺擺手。「你的牧地在右北平塞外,就隨右北平太守作戰吧。若能建功,我自會為你請賞。」
「多謝都督。」烏延如釋重負,向後退了兩步,再拜,轉身跟着閻志走了。他一邊走一邊抹着額頭的油汗,腿有些發軟。太史慈的部下雖然精銳,士氣也的確高漲,可是兵力有限,只有不到萬人,而且還有不少鮮卑人,這仗可怎麼打?闕機可有四五萬人,萬一形勢不利,這些鮮卑人臨陣叛變,那可怎麼辦?
「怕了?」閻志倒是很輕鬆。有三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為基礎,他相信太史慈不是莽撞之人,既然敢來迎戰,必然有取勝的把握。至於太史慈是怎麼收服鮮卑人的,那是太史慈的事。鮮卑人沒有什麼族群觀念,不同部落之間互相爭鬥也是常有的事,他們爭的就是利,太史慈手中有最鋒利的戰刀,背後有富甲天下的吳侯,想來應該不是什麼難事。一手錢,一手刀,天下有多少不能征服的蠻夷?
「沒有,沒有,既然你們兄弟都相信太史都督,我自然也相信他。」烏延強笑着,卻掩飾不住額頭的冷汗。他越想越後悔,早知太史慈就這點兵力,他絕不會親自趕來增援,派個小帥來應付一下就夠了。
閻志存心看烏延的笑話,也不解釋。他知道太史慈對烏延印象不好,具體是什麼原因,他卻不太清楚。烏延做的蠢事太多了,誰知道哪一件犯了太史慈的忌。
他們一起來到公孫續的陣地。公孫續坐在馬背上,瞟了一眼烏延,連搭理他的心情都沒有,只是指了指身後,示意烏延帶着人馬在他後面列陣。公孫瓚在世的時候他就見過烏延,知道這位汗魯王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如果沒有強悍的武力鎮服他,別說看他這諂媚的笑臉,就想跪下來求他,他也未必給你好臉色。
公孫續倒是和閻志聊了幾句。雖說以前有分屬不同陣營,也有些過節,但現在在太史慈麾下效命,幾次作戰,閻柔都立了功,深得太史慈信任。閻志安撫三郡烏桓,穩住了這些烏桓人,也是有功之人。
他們說話的時候,山坡下的鮮卑人不斷聚集,在坡下立陣,人越來越多。雖然隔着遠,看不太清楚,但是從陣勢來看,這些應該都是鮮卑人中的精銳,飛馬部落的騎士。
公孫續揮了揮手。「你回陣吧,看着烏延那畜生,別讓他生事。」
「擔心他在背後捅你一刀?」閻志開玩笑道。
公孫續冷笑一聲:「我倒希望他有這個膽量。」
閻志哈哈一笑,與公孫續拱手作別。幾年沒見,公孫續變了很多,再也不是那個靠着公孫瓚抖威風的紈絝了,言行舉止自有威嚴。他回到烏延的陣地,烏延眨着眼睛,看着遠處的公孫續。「閻兄,公孫太守……說些什麼?」
「沒什麼,讓你安心等着,到時候跟着衝殺就行了。」閻志從侍從手中接過馬韁,翻身上馬,又嘆了一口氣。「這次虧大了,這麼重要的戰事,只能站在一旁看,不能跟着太史都督沖陣,見識一下甲騎的威力,可惜,可惜。」
「甲騎?」烏延愣了一下,伸長脖子,四處張望。「太史都督麾下有甲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