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元嬰正沒心沒肺地笑着,五官眉眼與石葦一般無二,竟然連黝黑的臉色也絲毫不差。俗話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石葦等於重活了一回,想不到還是改不了這幅皮相。
石葦也曾見過小雨和韓素兒的元嬰,白白嫩嫩的兩個小胖姑娘,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他於是自慚形穢,自己的元嬰一副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德行,和媳婦兒們也太不般配了,他甚至擔心,自己將來有了兒子,會不會也長成這樣。
很快,石葦的失落和擔憂轉化成了憤怒。樣貌平平就算了,那個元嬰竟然在手中捧着一朵粉紅色的小花兒。這個瘟神,離開石葦的頭頂,卻在元神中紮下了根,當真惹人你討厭!
元嬰可沒有石葦的那些煩惱,身體一晃,竟然一分為三。
石葦有點兒想哭,這三個元嬰一黑、一藍、一紅,咧嘴笑的時候,一個比一個難看,仿佛合夥兒開了個染料鋪。黑色的是魂力所化,九柄寶藍色小劍環繞身前,散發着濃烈的寒氣;藍色的是真元凝結,好死不死手中捧着那朵分紅的小花兒;紅色的源自丹氣,卻兩手空空,受氣似的躲在一邊。
「還是裝成人樣兒吧!」石葦痛苦地捂住臉,不忍再看。
三個元嬰齊聲歡叫,靈光閃過便合為一體,變成稍微耐看的小黑臉。下一刻,元嬰出現在百夢泉的泉眼中,遂一分為三,歡鬧嬉戲起來。
「轟!轟!轟!」
西北方向傳來三聲巨響,玄鑒、天睛和陳嶺已然歸位,重新屹立在群山中。
石葦跟着進入百夢園,盯着泉眼發呆,自己真元所化的元嬰始終沒有鬆開那朵花兒的意思,這讓他極其惱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
石葦原地盤坐,鄭重拿出紅峮所贈的《九絕神兵譜》,仔細研讀起來。
被紅峮抽調許多玉簡,《九絕神兵譜》只剩下寥寥二十幾片,其中記載的神兵也只剩下兩件。紅峮之所以為石葦選了這兩件神兵,是因為煉製的時候可以不使用紅蓮業火,如此一來,品質雖然下降,卻抹去了阿修羅族的痕跡,即便今後與銀安店的人對戰,也不會被看出端倪。
這兩件神兵雖好,名字卻讓人頭大。其中一個是弓,名曰天影修羅臂,另一個是盾,名曰九玄修羅擋。
「什麼破名字!」
石葦撇了撇嘴,他覺得紅峮忒沒品,好像少了「修羅」兩個字就沒法兒活了似的。
石葦編排夠了,遂沉下心神,將《九絕神兵譜》細讀了一遍,這才明白,紅峮說煉製神兵需要煉神境界,是因為需要用到三昧真火。
《丹師手札》中記載:火之三昧,天地所生。心着神火,靈識之所聚,上昧也;氣者精火,胎光三魂之一之所成,中昧也;靈者淵火,真元之所養,下昧也。」
在煉精以前,修士只能在真元中孕育出下昧淵火,也就是先天真火,而煉製阿修羅界的神兵卻需要中昧精火。煉製的方法法寶滴血認主差不多,將靈料置於精血之中,讓其吸飽精氣,再以秘術鍛造,方得化形成器。
為了消滅那朵花兒,石葦連命都豁出去了,又怎麼會在意些許精血。他於是在百夢園的空地上挖了一個小池子,底部夯實了,按照玉簡上的說法開始存血。
精血「嘩啦啦」流進血池,石葦拎着刀子在一旁發狠,直到感覺頭暈目眩,血池也裝滿了小半,這才罷手。他招招手,將那個藍色元嬰叫過來,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小花兒,用力扔進血池。
玉簡上的咒語早經紅峮翻譯過,用小字在下面標了註解,但石葦念得仍十分吃力,好不容易將最後一個音符說出口,身旁血池裏的精血開始翻滾起來。
過了一會兒,寶藍色的精氣滲透出來,與紅色的血液夾雜在一起,漸漸將小花兒包裹其中。那朵花兒張開花瓣,大口大口地吸食精氣,轉眼便吞掉小半,就像一個無底洞。
「我算是明白了,咱倆這輩子都分不開了!」石葦一邊往嘴裏塞着肉乾,一邊含含糊糊地說。
從小花吸食精氣的速度看,這點精血顯然不夠用,況且隨着精氣一點點變少,石葦對那朵花兒的感覺也愈發清晰。他發現那朵花並沒有自主的靈識,卻與自己有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仿佛它就是自己身體的某個部分,像手指一般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