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中年文士單手一指,十三道劍光應聲而動,向上疾馳數丈便裹挾着勁風斜刺斬下,漸成奔雷之勢。
胡姼依舊沒有動作,仿佛被這驚人的威勢嚇呆了。而當劍光斬刀面前,她的胸口立即湧出一團璀璨的藍光,進而擴散成數百豆粒大小的光點,直向劍光迎去。
一陣噼噼啪啪的亂響,劍光紛紛倒射而回,但那些光點仍不依不饒,飛快地跟上纏鬥,擺出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人靈之心!」
中年文士吃了一驚,隨即手勢一變,一道劍光突然擴散成大團的黑色霧氣,將藍色光點盡數包裹其中,而其餘的十二道劍光則趁機突出重圍,懸停在半空中。下一刻,霧氣中藍光爆閃,進而傳出巨大的轟鳴之聲,待藍光消散,巨大的靈壓已席捲到數十丈外,那團霧氣也不見了蹤影。
「再破一劍,這些靈石就歸姑娘所有。」遠處的青年強忍住心中的驚駭,手中拖着一個乾坤袋,故作平靜地說。
而此時的胡姼卻恍然未覺,依舊負手站在原地,口中念念有詞:筆下生就牡丹牆,花叢亦有狀元郎。
金釵豆蔻摘絕句,及笄碧玉誦文章。
敢決家國男兒事,不拈紅袖怨東床。
快哉千里浩然氣,臨風釃酒對陳王。
七言出口,便有滾滾白氣環侍身畔,激盪如滔滔江水,長流而下,綿延千里而不絕。
「『敢決家國男兒事,不拈紅袖怨東床。』妙哉!姑娘風骨,可讓天下男兒汗顏!」青年不禁贊了一聲。
「甚好!甚好!」中年文士撫掌大笑:「老夫一把年紀,人靈五心見過不少,與三氣卻是無緣。不想今日得見,竟然有幸對上最值得稱道的『浩然正氣』對了,剛才那首七言是不是一種法決?」他說話歸說話,手下卻是不慢,一指彈出,十二道劍光再次嗡鳴作響,向胡姼衝去。
「那只是晚輩年幼時做的一首打油罷了,倒讓前輩見笑了。其實這浩然正氣並不需要什麼口訣,胸中浩然,天地自寬,唯無愧於心而已。」
胡姼仍然沒有任何動作,周身的白氣忽然向前匯聚,竟然擬成一方硯台和一支毛筆,大筆一揮,純白色的墨汁潑灑而出,將十二道劍光盡數捆住。
「難得前輩有此雅興,晚輩就作畫一幅,以供雅正。」胡姼說着手一招,已然握筆在手,玉臂輕舒,便有白氣鋪做畫卷,不一會兒,一幅《玉女弄琴圖》已躍然紙上,那畫中女子有傾國之色,正坐於月下,撫弄着一把橫琴,而琴上的十二根弦,正是適才被困住的十二道劍光。
「姑娘妙手,但不知琴弦之間可有天籟之音?」那個青年不知什麼時候湊過來,搖頭晃腦地贊道。
「琴是好琴,只可惜所託非人,縱然弦斷,也難覓知音之人啊!」
胡姼輕輕嘆了口氣,素手一揚,掌心立時噴出一團團白氣,在空中凝合交錯,抽絲剝繭般化成十二柄純白小劍,走馬燈般地在她手臂見飛舞。
「去!」
胡姼手勢一變,那些小劍立即飛射而出,直直衝向那琴。十二根琴弦似乎預知到了危險,不停地掙扎扭動,卻被琴身緊緊縛住,不得脫身。小劍呼嘯而過,琴弦紛紛崩斷,繼而化作股股黑氣,被周圍的白氣吞沒。
「小姑娘天資過人,在後輩中已經是難得的人才了」中年文士一驚,旋即面露喜色,他從腰間摘下一個乾坤袋扔給胡姼,繼續說道:「你我相見便是緣分,今有兩事相告,不知願聽否?」
「還請前輩賜教。」胡姼連忙躬身施禮,但身前的白氣沒有散去,仍存着戒備之意。
「第一,人靈之心並非無敵」
中年文士說着手一抖,一股黑氣自袖筒中射出,其勢如閃電,竟然直接穿過那些白霧,衝到胡姼面前。下一刻,黑氣迅速鋪展開,化作一隻猙獰的鬼爪,繞着胡姼轉了兩圈便潰散掉了。這鬼爪看上去仿佛一個虛影,但其散發出的靈壓卻做不得假,胡姼被陰風吹得東倒西歪,幾乎站立不穩。
「人鬼殊途,陰陽相對,人獸同界而不同道,克則不傷天和,譜系之中,獸語者和魂侍皆不畏人靈,還望姑娘謹記。」中年文士將一個黑色光團收入袖中,正色說道。
「多謝前輩指點。」胡姼心中感激,於是鄭重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