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何人,臨陣斬將,只當本王是個擺設嗎?」
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耳畔,石葦愣怔片刻,旋即駐馬回身,卻見一團漆黑的煙霧聚攏於身後,漸漸析出一個人影。那人身高丈二,面罩黑紗,手持三丈多高的畫戟,卻不着片甲,只穿一身短襟的武服。
「你是廣隋王范昱鐸?」石葦個子沒人家高,因此沒有下馬。
「正是本王。」那人點點頭。
「有禮有禮,我是安北郡侯石葦」
石葦笑呵呵地點頭,話音未落,卻已將隨身的兩柄斧頭,以及手中的長槍一道擲過去。
嗡——烏亮的光暈一閃而收,兩柄斧頭瞬間化作鐵水,那杆長槍也打着轉倒射而回。
「呦呵,陰靈之力!」
石葦伸手扯住槍尾,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露出戲謔的笑。范昱鐸身上的這股氣息與魂侍不同,而是完全由陰靈的怨念堆砌成的,其並非什麼術法,故而不會受到人靈的影響。
「『五心三氣』專克仙法,對陰靈野獸卻無可奈何,你縱然勇冠三軍,也非我敵手!」范昱鐸呵呵一笑,伸手扯下頭上的面紗,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英俊臉龐。
「大爺的,又是一個小白臉兒!」石葦暴怒,抄起長槍直刺過去。
每每見到長相俊美的男子,石葦都會不自然地生出自卑感。身邊的幾個兄弟,龍驦、巨海和齊大林個個一表人才,李天自不必說,就連鄭龘也是個標標準準的美男子,石葦的媳婦兒們一個賽一個的漂亮,自己卻生的黑不溜秋,想想都覺得寒磣。
噹啷——范昱鐸舉起畫戟格擋,在槍桿上擦出一串火花,卻只是退了半步,不見半點損傷。
「大鄭當真富庶,竟用精金打製成兵刃,用銀精做成鎧甲,待攻破皇眷城,本王也要如此做!」范昱鐸連連咂嘴,將手中畫戟舞成車輪,與石葦戰在一處。
「我看你還是換個坐騎來吧,可別說老子欺負了你!」石葦口中故作大度,手中長槍卻絲毫不慢,根本不給對方轉圜的餘地。
「我的坐騎勇烈無比,還是不欺負你的好!」范昱鐸手中畫戟也是精金所造,且發現對方武藝遠不及自己,於是也樂得說便宜話兒。
你來我往,兩人已鬥了十幾個回合,黑明國的大軍卻仍保持着嚴整的隊形,不見上來馳援。石葦的私兵也是一樣,將高友德的殘部殺盡,便大搖大擺地回到城下撿屍體去了,只當自家主帥不存在。
「趙成,鹿泉,你們當老子死了不成?」石葦抽空回過頭,破口大罵。
「他們都是不錯的將領,沒有你的命令,絕不輕舉妄動。」范昱鐸一戟砍在石葦的左肩,銀精製成的甲冑凹進一個大坑。
「你的手下也不差,死了三萬多人,愣是沒一個動彈的!」石葦抄起槍桿橫掃,將范昱鐸抽飛出去,那股陰靈之力再次出現,將傷害擋在一個烏亮的罩壁外。
「發現了沒有,你無法傷到我。」范昱鐸趁機跳出圈外,指了指石葦坑坑窪窪的鎧甲。
「是啊,這身鬼殼有夠硬的。」石葦連連冷笑,若可以使用仙法,這小子早已死了十個來回。想到這裏,他不禁抬眼看向黑明國的軍陣,見手持摺扇搖頭晃腦的書生便有數千之眾,於是縮縮脖子,不敢再動危險的念頭。
「我說了你可別發瘋」石葦腦中傳來龍驦的聲音:「范昱鐸這個本領叫做冥怨之道,與魂侍的魂力和你的魂煞都不相同,也並非如鬼靈之眼那般正大純粹,這玩意兒專門將死者的怨念收為己用,枉死的人越多,丫的越厲害」
萬物生滅從道,違道而終便稱作「枉死」。以凡人為例,除了病死和被野獸吃掉,四十歲之前死掉的都叫做枉死,按照九幽的法則,是要被扔到陰山背後,墮入地獄贖罪的。七魄中伏矢屬命,枉死者會因此得到指引,洞悉自己的命運,怨念乃生。
「胎光、伏矢不生不滅,能把主意打到這裏,早已超越了修仙者的範疇,與『道』同源了。」龍驦最後傳音過來。
「你從前見過是不是能達到如此境界的就只有」石葦已然猜到了一種可能。
「是冥祖沒錯。」龍驦點點頭。
「果然是他無涯不,應該叫南菱才對!」石葦死死盯住范昱鐸,眼中閃爍着凶戾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