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鳳瞪大雙眼,劉好好說的話這是她從來不敢想的,但是想到趙寡婦那些香粉香膏的,她又真的蠢蠢欲動,把那些東西全抄過來,看那個狐狸精還敢不敢勾引她家男人,但想到高依淼她又有些害怕,「你姑爹不會同意的。」
「姑爹那是一時被趙寡婦給迷惑了,你才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阿建哥他們幾個才是他真正的兒子,只要治了趙寡婦,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難道你就真的甘願給趙寡婦養孩子?她可是和你無親無故的,憑什麼你們自己吃不飽,便宜她們母子啊,天底下沒有這樣的道理,姑爹要是不同意,那就去生產隊長那兒說個清楚,要在那兒說不清楚,我就陪你上公社找公社書記說個明白,總歸不能讓你吃了虧,我阿公在的時候就說過,咱們劉家的姑娘不能白被人欺負!」劉好好義憤填膺地說。
她的態度十分誠懇,還帶了幾分煽動性,連程招娣她們在一旁聽了都連連點頭,覺得劉金鳳真是無比可憐,更不用說當事人劉金鳳了。
劉金鳳一邊委屈地掉眼淚,一邊拉着劉好好的手,「好好到底是有文化的人,你大姑我過得苦啊……」
劉金鳳的嗓門大,哭聲震天響,震得剛準備進門的劉長生往外連退了幾步,他看到劉金鳳就像老鼠看到貓,嚇得不行,立刻躡手躡腳地掉頭就走,將這個棘手的大姐扔給了妻女去應付。
劉金鳳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還緊緊捏着劉好好的手不放,眼看鼻涕就要糊到她的手上了,劉好好連忙起身,「我來給大姑打盆水,好好洗一洗……」
「這個沒良心的啊……造孽啊……」劉金鳳哭天搶地地拍着大腿,劉好好連忙遞上一塊濕布,她看也不看,直接接了過去,用力地擤着鼻涕。
程招娣是個愛乾淨的人,看到她這個樣子被噁心得不行,劉天天伸長了脖子往毛巾架上看,生怕劉好好拿的是自己的毛巾,她仔細數了數,發現家裏的毛巾一塊也不少。
再轉頭仔細一看,不由得樂了,劉好好拿的不是她們的毛巾,是用來擦桌子抹窗台的破抹布。
不過程招娣乾淨能幹,就算是家裏的抹布,也比劉金花家的毛巾乾淨,所以劉金鳳使勁用抹布抹着臉,也沒有感覺到半點兒不對勁。
劉金鳳哭得雙眼紅腫,這才緩了過來,一邊抹着臉一邊道,「好好,你姑爹不是個東西,家裏的錢都被他拿去養別人家的孩子了,我和你阿建哥他們連口吃的都沒有了,我今天來就是找你們借些錢,要不我們娘幾個真要餓死了……」
「借錢的事情好說,你是我親大姑,我們哪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餓死呢?怕就怕這錢啊,一給你們帶回去,就被我姑爹送給趙寡婦一家了,到時候你們娘幾個饅頭沒吃上一口,倒便宜了趙寡婦。」劉好好誠懇地說,「大姑,這次肯定是我姑爹讓你來的吧?」
劉金鳳有些心虛,「也不是,我實在是看家裏揭不開鍋了……」
「大姑,我還不知道你嗎?你是出了名的賢惠,給高家連生了五個兒子,整個公社誰不羨慕你,要不是趙寡婦挑撥,你也不至於落到這一步,你在高家這個樣子,讓我們這些娘家人怎麼放心哦……」劉好好情真意切地長吁短嘆,「你有五個兒子傍身,難道在家裏還硬氣不起來?別的不說,就說我那阿建哥,二十好幾的人了,為什麼娶不上老婆?還不是因為姑爹把家裏的錢都給趙寡婦家的阿水攢着了,到時候阿水拿着你娘家的錢娶了老婆,我可憐的阿建哥卻要打光棍,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
劉金鳳的大兒子高水建都快三十了,還沒有說上親事,一直都是她的一塊心病,高家窮固然是一方面的原因,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則是劉金花凶名遠揚,好人家的姑娘誰都不願意嫁到這麼個惡婆婆的家裏。
劉好好當然不會說劉金鳳的不是,將她誇得勞苦功高,天上有地下無的,把高水建和高家的一切磨難都推到了趙寡婦身上。
她的話挑撥着劉金鳳脆弱的神經,一想到待會兒劉好好就算給了她錢,一轉頭也落入趙寡婦的口袋,她就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恨不得立刻回去把趙寡婦這個騷狐狸給弄死,偏偏劉好好猶嫌不足,不停地往她心上添油加柴,讓她心頭的火燒得越來越旺。
「我一想到咱們的錢都進了趙寡婦的兜里,給阿水娶媳婦了,心裏就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