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狀況?
劉長生和幾個孩子都是一臉懵逼,程招娣也有些懵了,娘家人雖然經常哭窮,可從來沒有這樣鬧過,她的心裏立刻打起鼓來,劉長生是最討厭婦女一哭二鬧三上吊的,這會讓他想起他那個潑婦姐姐。
她緊張地看這劉長生一眼,見他眉頭大皺,心裏也打起鼓來。
「你在這裏嚎什麼?也不嫌丟人!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大舅母瞪了二舅母一眼,賠着笑臉把他們一家迎進屋裏,「來來來,屋裏說話,屋裏說話。」
「你都不嫌丟人,我還怕丟什麼人……」二舅母嚷了幾句,見他們都已經進了門,沒人搭理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也跟着進了門。
「大嫂,到底是怎麼回事?」程招娣心中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也沒什麼……」
「你還敢說沒什麼?」二舅母疾言厲色地打斷二舅母的話,「她想把我的大花小花給賣了,換錢給她的兒子娶媳婦!」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大花小花也到了年紀,兩個女仔留在家裏吃白飯,倒不如趕緊嫁出去,我好心好意幫她們說親,你倒往我身上潑糞,還有沒有天理了?」大舅母不甘示弱地嚷了起來。
「我才是大花小花的阿媽,彩禮錢當然應該由我收,憑什麼給你?」
劉好好這才明白了,問題的爭議不在於那兩個表妹應不應該被賣掉,而在於賣了她們的錢由誰來收。
「這個家還沒分,阿爹阿媽還在呢,這筆錢當然應該交出來,全家一起花,你雖然是她們的阿媽,可這麼多年來,她們的吃穿還不是全家一起出的,交公有什麼不對?」大舅母也振振有詞。
「你話說得倒是漂亮!說什麼全家一起用,你兩個兒子的彩禮也是全家一起出,說到底還不是用大花小花的賣身錢來給你兒子娶媳婦?」
「就算是又怎麼樣,兩個女仔而已,賣了就賣了,阿龍阿虎才是給程家傳宗接代的!」
「我呸!就你有兒子,我家的阿豹過幾年也要娶媳婦了,這錢就該給他留着!」
「得了吧,阿豹才多大年紀!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你想把錢拿走,想都別想!」
這屋子並不大,也就三四間屋子,是用木板隨意搭起來的,漏風漏雨漏光,隔音效果當然不好,劉好好站在破舊的堂屋裏,能清清楚楚地聽到每個屋子裏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們早就知道程招娣今天回娘家,所以今天誰都沒去上工,全家人都留了下來,卻沒有一個人走出房間,就連外公外婆都沒有半分動靜,任由大舅母和二舅母在這兒互撕。
畢竟他們都是「老實人」嘛,最怕的就是這種潑婦吵架的場面。
「鬧了半天不是今天定親,那還誆我們回來,瞎鬧!」劉長生最煩這種潑婦吵架的場面了,冷哼一聲,轉身就想走,他在大目生產隊畏畏縮縮的,在程家卻能擺出高高在上的架子。
「姑爺姑爺,別急別急……」大舅母慌了神,忙不迭地安撫道,「今天是我家那兩個小子相看呢,要是相看中了,今晚就能把大花小花送走,也算是今天定親了。」
劉好好的記憶中對舅舅家的表姐妹並沒有什麼深刻的印象,她來這裏這麼久也沒有見過大花小花,唯一的印象就是從劉天天的口中聽說她們可憐兮兮的樣子,但如果今天她們就要被不由分說地賣掉,那不是裝可憐,是真可憐了。
「待會兒媒人帶姑娘上門相看,咱們這條件,怕人看不上,就想着請姑爺過來,您是公社裏的頭面人物,要是女方知道咱們和大目劉家沾親,也能高看我們家兩眼。」大舅母說的十分坦誠,卻正好拍到了劉長生的馬屁,讓他十分熨貼。
大舅母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她坦坦蕩蕩地說真話,這真話又能恰到好處地搔到劉長生夫婦的癢處。
劉長生高傲地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坐了下來,算是接受了她的這一番說辭,除了在程家,他還沒有被人這樣奉為上賓過。
「阿龍和阿虎說的是哪家姑娘?」程招娣迫不及待地問,並不關心大花小花會被賣到哪裏去,畢竟阿龍阿虎才是程家的男孫,要給他們程家傳宗接代的。
大舅母臉上的笑更得意了,誰讓她有兩個兒子傍身呢,就連程招娣都要偏心他們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