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陳奉看着被打的頭破血流的刑徒問道,雙眼掩不住的讚賞,幾名士卒已被趙合子制止驅散。
那刑徒蓬頭垢面,頭散亂遮住半個面孔,低着頭不說話。
「想不想出去?」陳奉繼續問道。
刑徒聞得此言猛抬起頭,震驚看向陳奉。
「你叫什麼名字?」
「後,後子淳。」壯漢猶豫一下,斷斷續續道。因長時間不說話,聲音聽起來,嘶啞怪異,像是用石頭在鏽的鐵刀上磨過。
「原來是哪裏人?」
後子淳回憶半晌,有些不確定道:「應該,是晉陽人吧。」他在這裏已經呆了近十年,記憶殘缺不全。
「殺過人嗎?」
後子淳緩緩搖頭,他幾乎全忘記了。
陳奉起身對身後的趙合子道:「就是他了,一個。你們這有能洗澡的地方沒,讓他洗洗,我那有乾淨衣服,給他一換。」趙合子相勸勸,畢竟這人太烈,不過在接了陳奉二十幾枚大錢後就不聲了,帶着後子淳離開。
陳奉繼續在周圍轉悠,驪山皇陵周邊幾十平方千米,十分龐大,刑徒隱宮者高達七十萬人,找十個陳奉需要的人才簡單至極。
陳奉專門挑選那些體格健壯,武勇高強之人,還讓陳剛上場對打,很快找齊八人,只差最後一人。
不過這最後一人才是難找,總是不如意,又轉悠一刻鐘都沒稱意,那些刑徒已經開始吃午飯了。
陳奉摸摸肚子,忙了一早上,也餓了,正打算再挑個能打的,忽然注意到的集體草棚下一刑徒,倒不是此人有多壯,而是他的吃飯方式吸引了陳奉。
刑徒的食物是蒸的難看又難吃的陳年黍米飯,而且其中大半都是野菜杆。但那人正襟危坐,面目嚴肅,面前卻是製作粗糙的小案幾,一大陶碗飯擺在其上,旁邊還有一小碗,裏面是醃的黑不溜秋的菜,吃飯時不一聲,與其他的刑徒格格不入,方枘圓鑿。
陳奉走了過去,在其身旁饒有興趣看着,那跪坐男子斜看一眼,繼續吃自己的飯。
一頓飯吃了半小時,那男子咽下最後一口醃菜,很自然接過陳奉遞來的絲綢巾擦嘴。
「不知公子何事相尋?」那男子站起身來,筆直如標槍,長作揖道。
陳奉回禮,好奇問道:「敢問先生哪裏人士?」
「……屈華,大楚屈家遺族。」男子語氣複雜,略有懷念,但又有無比痛苦。
戰國七雄的楚國與其他六國有很大不同,由於先天原因,其政治特點是貴族掌權,最大家族便是楚王熊氏,類似於西方的中世紀王國。而屈家是楚國大家之一,與數代楚君都有聯姻,著名愛國詩人屈原就是族人。
「可惜啊。」陳奉搖着頭滿臉惋惜。
「可惜什麼?」似乎看不慣陳奉態度,屈華冷清清問道,收拾着案幾陶碗。
「赤金埋於黃沙,秀木藏於葛草,屈生身處逆境,雖自得其樂,但終要空老一生,能不可惜嗎?」
咔吧~屈華聞言竟將手裏的陶碗捏斷,表情痛苦下來,也不知是為陶碗還是為陳奉的話。
陳奉笑容立刻綻放起來,有野心就好,「這是最後一個,帶去洗澡換衣。」
屈華一臉驚愕,不知所措。
「狗日的,咱們這一天到晚就你事多,沒想到還能被陳大人看上,真是家裏祖墳冒青煙了。」趙合子罵罵咧咧,讓兩個士卒帶下將屈華帶走。
陳奉依舊四處轉悠,最後回到的右校令的泥瓦房,挑選的十名驪山奴已經換好衣服,站成一排,悄悄打量着他們將來的主人。
那壞脾氣的右校令甚至都沒出來,讓趙合子給辦理交接手續。
「我告訴你們,乖乖的,陳大人雖把你們領出去,不過你們還是奴籍,誰要是敢跑,被捉住可就不是刑徒這麼簡單!」趙合子大聲叫嚷,看到陳奉欲說話,趕緊閉嘴退到一旁。
「我,現在起就是你們主家了,諸位也別太擔心,前番大秦征伐匈奴,我立了些小功,謀了個一官半職,又得陛下賞賜大夫一爵,來招些家丁護院。只要你們勤懇聽話,將來分地去奴籍不是問題。」陳奉大聲道,底下一陣竊竊私語。
「幹啥活?能吃飽飯不?」底下一健壯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