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緩過勁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心道:怪不得師父生前常說,江湖之爭,就是性命相博,來不得半點猶豫。
那時候,他若是下手稍微猶豫那麼一絲絲兒,只怕現在就跟大榕樹一樣,被炸成了一地渣。
定了定神,沈雲起身去搜『黃大哥』的屍體。莫娘子的羊脂玉玉佩應該是信物之類的東西,可惜被銀針打碎了,只剩下一塊指甲蓋大的殘片粘在血肉模糊的胸脯上。
掛在腰間那隻小小的牛皮荷包倒是完好的,牢牢的掛在腰帶上。沈雲從褲袋裏掏出如意刀,先是用刀尖將其割落,然後用刀尖挑到旁邊的鬆土上,小心翼翼的劃開來。
裏頭只有一枚被折成六邊形的紙符。
如今,沈雲已經學了三個多月的符文,百寶囊里標有「入門」二字的符書,都看完了,是以,一眼就認了出來,紙符的正中間的那串紅色符文是「通行」二字。
原來真的有去仙人坊市的通行符!沈雲按捺住心中的喜悅,確定符上沒有沾亂七八糟的東西後,拾起紙符,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細細察看。
錯不了,是一枚還沒有啟用的通行符!
太好了!沈雲大喜,將之收入懷裏。
看在這枚通行符的份上,他給『黃大哥』收了屍——將其屍體拖到旁邊的在地洞裏,推了一些鬆土下去,草草掩埋了事。
忙完這些,沈雲才顧得上給自己檢查傷勢。其實,他自甦醒之後,一直動個沒停,也沒感覺得有什麼不適之處,已表明沒受什麼傷。
事實上,也是如此。他只是左手掌有塊輕微的擦傷。分析原因,主要是當時他全身戒備,運轉真氣護體之緣故。當然,墊在他身下的那蓬厚實的茅草堆也是功不可沒。
穩妥起見,他還是走進蘆葦叢深處,尋了一個避風的乾淨所在,練了一遍心法,仔細內查,看自己有沒有受暗傷。
很快,檢查完畢,他睜開眼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沒有暗傷。
此時,夜色越發的深沉了。
沈雲看了看天色,估計已是半夜時分。時值仲秋的深夜,又是在濕氣重的河邊,夜風裹着寒氣,吹得樹木沙沙作響。
好冷!他只穿了一件單衣。先前全身緊繃,尤不覺得,如今危險解除,心弦放鬆,一陣冷風吹過來,不由打了一個寒戰。
沈雲夾緊衣服,四下里張望,心裏尋思着:去哪裏過一夜呢?
這一帶地勢平坦,方圓數里之內,皆不見人煙。想到『黃大哥』之前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這裏殺人謀財、毀屍滅跡,他越發得覺得這裏是個兇險之地,當即決定還是回城門口將就一晚得了。
正準備起身之時,突然,他又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右前側的大榕樹方面飛奔而去。
有人來了!
莫非是『黃大哥』的同夥?
頓時,心中警鈴大作。沈雲屏住呼吸,輕輕的扒開草叢往那邊望去。
他本身目力極佳,再加之,今夜的星光燦爛,是以,數百步之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是兩個中年男子。他們的身法極快。這麼一會兒的工夫,兩人已經站在地洞邊上。
「霹靂符爆破所致。」其中一人身着褐色短打,尺余長的濃黑大鬍子,被夜風吹得飄了起來。他捋着長須,很肯定的說道。
另一人身着長袍,白面紅唇,留着兩撇短須,容顏甚是俊雅。聞言,指着洞底:「去看看,底下隆起的那坨是什麼。」
大鬍子應了一聲「是」,縱身躍下地洞。
不一會兒,他又跳了上來,稟報道:「是一個年輕男子,練家子,二十幾歲,身上的錦袍是紫衣閣所出的平常貨色,不好查。除此之外,身上也找不到其他表明身份的物件。屍體的前胸被打得稀爛,看樣子象是用狼牙棒之類的武器正面重擊所致。」
短須男輕哼:「不用說,又是為了搶奪通行符。」說着,舉目四望,「現在的人,真是越來越大膽,竟敢在坊市入口公然行兇。」
沈雲聞言,趕緊縮起脖子,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漏出去一絲氣息。
短須男看了一圈,收回目光,嘆道:「罷了。出來時,小心提防些。」
「是。」大鬍子應道。
第一九四章 雙孔石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