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杜錦寧的引導,祁元道在五皇子心中鞏就的信念搖搖欲墜,隨時轟塌,取而代之的是「他自己」總結歸納出來的學說。誰不想當大儒呢?即便五皇子在政治上已居於高位,這也不妨礙他在學術上豎立自己的地位。隨着與杜錦寧的交談,五皇子越來越興奮,神采越來越飛揚,只恨不得馬上就把杜錦寧引為知己。
眼見着五皇子跟杜錦寧越說越高興,越說越興奮,那神情飛揚地就差沒有跳出來手舞足蹈,齊伯昆及時叫停:「趙公子,時辰不早了,你不是說要回祁府?你要再不回去,恐怕祁先生就要急着出來尋你了。」
五皇子這才發現天色確實不早了,到了該吃晚飯的時間了。他答應了祁元道要去祁府吃飯的。
他正想叫人進來,去通知祁元道,他不去祁府吃飯了,就聽齊伯昆繼續道:「書院不許學子在外逗留太久,小寧和小遠也要回書院去。我就不留趙公子在府上吃飯了。」
五皇子只得作罷。
他朝杜錦寧拱了拱手:「在下趙昶,有緣與杜公子相識,三生有幸。以後希望還能有機會多跟杜公子討教,今日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杜錦寧高興地道:「在下才是這種感覺。與趙公子論道,錦寧收穫匪淺,受益良多。趙公子許多真知灼見如同明燈驅散了我心中的迷茫。錦寧期待與趙公子再一次談經論道。」
「哈哈哈……」齊伯昆在一旁暢快地笑了起來,「明日祁先生開壇講學,二位都沒空;但過了明日,趙公子可隨時與小寧兒探討學問。只要你還在此地,有的是機會,不急,不急。」
趙昶的眼睛一亮,看向杜錦寧:「明日杜公子也要參加講學嗎?你的觀點新穎,與祁先生的大不同,可打算起身辯論一二?」
此時的讀書人崇尚「燈不拔不亮,理不辨不明」的說法,只要有人開壇講學,總會有人與之辯駁,從而在儒學上爭得一席之地。被駁者,也可以借着駁倒別人從而讓自己的聲望更高。這是常態,不是要特意與之為敵,所以趙昶才有此一說。
杜錦寧一笑,點點頭:「我想藉此機會向祁先生討教討教。」
「我對你的表現拭目以待。」趙昶很興奮。
齊伯昆的意思杜錦寧很明白,就是讓趙昶在食髓知味的時候戛然而止,讓他抓耳撓腮地掂記,以保持他的最大興趣,她不再多說,拱手告辭。
「打擾老尚書良久,我也該告辭了。」趙昶捨不得杜錦寧,趁機也提出告辭。
齊伯昆對此情形倒也樂見其成:「反正趙公子還要在這裏逗留幾日,有的是機會說話。趙公子有空還請到寒舍一坐。」
「會的,一定。」趙昶滿口應承。
聽得這話,齊伯昆心裏一喜:成了。
趙昶隨着杜錦寧、齊慕遠出門,正想跟杜錦寧繼續剛才的話題,卻聽一陣吵鬧聲:「放開我,你們幹什麼?」
趙昶身份尊貴,齊伯昆自然要送他出來的,聽到這話心裏一緊,朝吵鬧聲看去。
杜錦寧卻是不用看,一聽那聲音就皺起了眉頭。
江北跟了她兩年,他的聲音再熟悉不過了。這種時候,江北跑到這裏來幹什麼?
此時江北的兩隻胳膊被人反按着,正氣極敗壞的掙扎,就見齊府出來了人,看到杜錦寧幾人頓時大喜,忙叫道:「少爺,少爺,快救我,救救我。」
趙昶手下的擴衛一聽這稱呼,便知這人不是齊府就是杜家的下人。生怕大家誤會,忙解釋道:「公子,齊老尚書,兩位公子,小人剛剛看他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這才把他抓住……」
他們在暗處,並不是進這巷子的所有人都抓,免得露出行藏,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隻眼前這位行跡太過可疑,這才抓了起來。
江北一聽既尷尬又委曲:「少爺,我是想見您又不好意思見您,這才猶豫不決,不是要做壞事的。」
杜錦寧對趙昶拱手道:「這是我家曾經的下人江北,前幾日說想贖身,我便放了他跟他妹妹自由身。趙公子不必看在我面上,畢竟他來此做什麼,我也不清楚。」
江北離開了杜家,就已不再是杜家的人。趙昶身份如此特殊敏感,她要是幫江北說情,最後出了差子,比如江北被人脅迫來刺殺趙昶,她這做保的人就難脫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