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轉過頭,驚喜地看向姚書棋。
姚書棋隱晦地點了點頭,又朝他使了個眼色,讓他收斂一些,別讓其他人看見。
以前他曾聽杜錦寧無意中提過一次,說這些雜交水稻得不停地進行雜交,才能讓種子保持豐產的特性。所以這一季的稻穀抽穗後,他來過莊子上兩次,就是想看看稻穗是否飽滿。
他知道,如果種子沒問題,一直一直達到高產量,皇上和朝庭就會把他家少爺遺忘,最多在史書里提上一嘴少爺的名字。從此以後,除了他們這些最親近的人,別人再也不會想起杜錦寧。
可如果減產,證明少爺曾經說的那句話是對的,那麼後果會怎樣,想想他都激動。
從未擁有過,便談不上失去;可如果曾經畝產七石,皇上和朝庭里的大臣想像過稻穀滿倉的那種盛景,老百姓更是憧憬吃飽穿暖的美好日子,結果卻沒有了杜錦寧,稻穀一季不如一季,最後跌落到畝產兩石,日子又回到了從前。即便能種雙季稻,刨除肥料、人力等成本,一年增產並不多,不知他們心裏會是什麼滋味。
想一想那種局面,姚書棋就如六月天吃了冰塊,全身上下有說不出的舒爽。
叫你們用過就扔!叫你們不去尋找少爺!現在知道錯了吧?
不過以前種種,一直都是姚書棋在心裏的期盼。他的心一直懸着。擔心吳證等人發現不對,甚至把減產的因素歸罪到他頭上,認為是他做了手腳,所以他一直抑制着心頭的欲/望,不敢經常來看稻穀。
現在,他心裏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吳證等人卻沒空理會姚書棋和青木。
吳證指揮兩個莊稼漢「把那擔稻穀抬上來稱。」
漢子連忙照辦。
結果仍是如此。那一擔大概沒有裝滿,只有四十三斤。
有個愛拍馬屁的官員見吳證臉色鐵青,額上青筋直冒,連忙安慰他道「大人莫急,這次用的籮筐沒準比上次的小,您沒看有好幾隻都是新的,還有大有小麼?等全部稱完就知道了。就算差一些,也差不多。畢竟咱們沒有杜大人那麼有經驗,下一季就不一樣了。」
吳證極力抑制住想罵人的衝動,緊抿着嘴沒有說話,心裏卻在咆哮「蠢貨,稻穗那麼癟,誰都沒眼瞎,難道看不出嗎?還用得着你在這裏胡說八道?」
他揮了揮手,示意另外一邊的官員一起同時稱量。
因他們早就發現稻穗不飽滿,癟穀子較多,這才讓一個人先稱一擔,寄希望於有奇蹟出現。現在一擔的重量輕許多,他又期待如剛才那個官員說的那樣,是籮筐問題。所以乾脆雙管齊下,兩邊一起稱,這樣結果也出得快一些。
一擔擔稻穀被放上稱,兩邊的人報數、記賬。最後記帳的官員「噼噼啪啪」拔了一陣算盤,兩數相加,生怕出錯又重新算了一遍,最後用顫抖的聲音報出了一個數字「四石二十八斤。」
稻田裏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吳證還清楚地記得,上一季,同樣是這一塊下田,同樣的剛收割下來的濕稻穀,畝產是六石三十九斤。
「大人。」一個老成的官員走了過來,小聲道,「會不會晚稻的產量本來就比早稻要低?」
「對對對,很有可能。」拍馬屁的那個官員趕緊附和。
吳證沉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桂省那邊,有一句話叫做『早稻低,晚稻高』。因為早稻生長其短,產量普遍比晚稻要低。」
由於桂省那邊種植雙季稻多年,有着豐富的經驗。現在準備大力推廣雙季稻,吳證還特意叫人去桂省收集資料。所以他對雙季稻的情況比較清楚。
稻田裏再一次一片寂靜。
吳證深深吸了一口氣「走吧,去中田看看。」
大家連忙起身,一行人往中田那邊去。
不用挑選,直接收割上一季金公公指的那一塊。
一個半時辰後,聽着報出來的數據,大家又陷入了沉默。
五石二十斤,比起上一季來的七石七十三斤,足足少了兩石五十斤。
宋莊頭作為具體負責高產水稻種植的,自然參與了收割儀式。他年紀大了,沒有下田,而是跟官員們一樣,站在旁邊看。不過他自知今年會減產,生怕被責怪,一直沒敢作聲。
第八百零三章 誰來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