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拍了拍杜雲昌的肩膀:「我之所以想把寧哥兒過繼過來,也有給你找個幫手的意思。我看那寧哥兒年紀雖小,但心思靈活,很有自己的想法,關鍵是他心思很正,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咱們在他最艱難的時候伸手幫他一把,往後二房那邊真打歪主意,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可惜啊……」
還有一點他沒說。杜雲昌的身體很差,連他這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都比不上,想來也不是個長壽之人。一旦他跟杜雲昌父子倆相繼離世,杜錦福的年紀又小,這個家業被二房那邊侵佔,那是早晚的事。如果有杜錦寧在,而且他又能獲取功名,那麼杜方芷和杜錦福還能順利長大;可如果沒有他幫襯,這個家以後會如何,可就難說了。
杜雲昌被父親說的這些震驚着,久久不語。
他因着身體不好,打小就被父母保護得極好。平時又一心讀書,很少理會世事,性格便有些天真,不計較利益得失,極為看重親情。他實在想不通二叔為何要做那樣的事。
見兒子不說話,杜寅生也知道他難以消化這些,擺了擺手:「你去歇息吧。」
「是,爹。」杜雲昌聽話的站了起來,慢慢走回自己屋裏。
杜寅生望着他單薄的背影,長長地嘆了口氣。
杜家西廂里,杜錦寧一進門就被杜方苓拉住了胳膊,期盼地問道:「寧哥兒,祖父既然改變了態度,那我跟娘、姐姐是不是往後就不用做那麼多事了?」
杜錦寧望了望陳氏:「祖父沒說這些,只問我願不願意念書,我說願意,他就放我回來了。」
陳氏一巴掌拍開杜方苓:「快去洗臉燙腳,別在這兒纏着你弟弟。我們不做事,喝西北風啊?少做你的春秋大夢。」
杜方苓嘟着嘴:「二伯、二伯母又不是沒手沒腳?尤其是二伯,一個大男人,什麼事都不做,倒叫我們這些半大的姑娘累死累活。」
陳氏被唬着直去捂她的嘴,壓低聲音喝道:「你要死啊,說這些話。要是被你二伯二伯母聽見了,有你的好果子吃?」
「怕啥?現在咱們也跟他們一樣了,為啥不能說?」
杜方苓看到姚氏被罰,杜辰生和牛氏很明顯站在了她們這一邊,而且飯桌上牛氏還被杜辰生喝斥了,膽子頓時大了不少,把平時心頭的怨氣都發了出來,「你也是兒媳婦,二伯母也是兒媳婦,為啥你在田裏累死累活,她倒在家裏享福?這不公平。」
不過她這話,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陳氏靜靜地看她一眼,放開了手,神色淡淡的:「誰叫你爹死得早,沒法護着你?」
杜方苓看了杜錦寧一眼,沒敢說話。
她知道陳氏的心結。要是她敢說這一切都是杜錦寧造成的,要不是她克父,她爹也不會死,她們幾姐妹的日子也不會這麼難過,陳氏非把她趕出門不可。這是陳氏的逆鱗,是誰都不能觸碰的。
可她沒說話,那一眼卻沒逃脫陳氏的眼睛。
陳氏立即怒了,指着杜方苓道:「你別以為這一切都是你弟造成的。你二伯母挑唆之語,你也信?要不是有你弟弟,你娘我早就被你祖父、祖母休回娘家了,你們也被賣去給人做丫鬟了,還留得你們在這裏做杜家姑娘?雖說日子不好過,但好歹生死由自己,不由別人!」
杜方苓雖一向敬重母親,但很不同意母親這話。
她反駁道:「娘,你是說反了吧?要不是你拼命護着,祖父、祖母早把寧哥兒給溺死了。」
「哼!」陳氏冷笑,「別人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真以為你祖父、祖母留着寧哥兒,是因為我的哀求和他們心軟?那是因為他們想給你爹留根香火!要不是這樣,他管我們這幾個的死活?」
杜方苓就不說話了。
杜錦寧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這一幕,也沒有動彈。
她知道陳氏明面上是在罵杜方苓,實則這些話都是講給她聽的。陳氏擔心她年紀小,心思單純,受了杜辰生的蠱惑,以至於杜辰生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感恩戴德,把杜辰生當成慈祥的老人,親近他、敬重他,被他所利用。
心暖之餘,她也心慰。
自立、分家、振興家業,過好日子,這些光靠她一個人單打獨鬥那指定是不行的,還得大家一起齊心協力。而有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