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盛眉頭微挑,「周大夫的墨寶如今還在獨孤府內,只要稍加對比便是鐵證如山,不知,你想如何證明?」「
很簡單。」
周成聳聳肩,上前兩步來到書桌邊上,研磨,提筆,轉身揮毫,一行狂草登時躍然於屏風之上。同
樣的五個字,「殺人者周成」,但風骨格調卻是大不相同。不待眾人驚訝,周成已再次落筆,燕行、魏碑、大小纂、乃至南宋聞名的瘦金體,都隨着周成抖腕逐一顯於眾人眼前。
當他最後停下筆時,屏風上已多出八種字跡。
每一種都有着開宗立派的水準,仿佛浸淫此道數十年,直看得在場五姓望族中人目瞪口呆。話
說,見過炫馬炫刀炫首飾的,還沒見過在殺人現場就炫字的。靠
你老母!有
才華也不待這麼玩的吧!
宗盛嘴角不可察覺的抽搐下,「周大夫此舉何意?莫不是想藉此告訴某,獨孤府的墨寶並非出自你手?」「
事實勝於雄辯。」周
成打個響指,隨手將毛筆扔掉,「我的書法都在這屏風之上,如果宗捕頭還不相信,大可以讓獨孤閥的人前來與我對峙,或者再找一份類似的手書……比如,朝廷事務來往時我簽字畫押的公文。」
當初獨孤鳳求字時,周成有意裝逼,打起十二分精神,將宋朝四大家「蘇黃米蔡」的書法精髓發揮到淋漓盡致,而自那以後,他就很少寫字了,即便寫,也是隨便劃拉兩下,所以別說宗盛區區一個長安總捕頭,就算是尚書省僕射前來,也休想找出份能和先前自己一模一樣的公文。
不過這些事情眾人並不知道,因為在聽到前半句話時,他們就已經忍不住在心裏大罵無恥了。
誰不知道當今天子已經賜婚,將獨孤鳳許配給你了?雖說還沒成婚,可哪個獨孤閥的人會閒得蛋疼,跑出來指證自家姑爺?
「周大夫才學無雙,某領教了!」宗
盛深吸口氣,面無表情的轉過身姿,「但,人命大於天,未免兇手逍遙法外,周大夫今夜還是不要離開這永安坊了。」
「軟禁?」周成眯了眯眼。
宗盛搖頭道:「周大夫言重,某隻是秉公辦事,特殊情況特殊處理而已。來人,將洪瑞屍體帶回衙門尋仵作驗屍,封鎖各層進出入口,禁止所有歌舞宴會,除非有緊急情況,否則所有人等皆不得踏出房門半步。」
說罷,宗盛已按着刀柄跨出廂房,一身凌然殺機,生生將諸多權貴壓制,一時竟沒有人當場發作。夜
闌珊。洪瑞的死讓永安坊,乃至長安盛會都蒙上了一層陰影。靡靡的歌聲消失了,絢爛的舞蹈不見了,就連永安坊周邊,都被臨時調來的大批城衛軍戒嚴。廂
房內。燭火搖曳!聽
着外間捕快沉穩的腳步,周成下意識的抓了抓下巴,「這個宗盛有點意思啊!」「
能練出刀勢,此人天賦當真驚艷絕倫,若是行走江湖即便不能開宗立派,也可闖出一番天地,成為一方豪強人物,但如今,他竟屈就在長安當了一個捕頭……」
王海輕吸口氣,道:「依咱家看,這其中必有蹊蹺。」
「宗盛身上有什麼秘密,我不好奇,我好奇的是這件事,究竟是他偶然撞見還是刻意為之。」周成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輕鬆的神色看得木魚一陣皺眉。
「洪瑞的屍體前腳發現,這宗盛後腳便出現了,而且還帶着人馬,將永安坊包圍的嚴嚴實實,如此迅速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是巧合。師尊,我覺得你還是認真點好,別一不小心陰溝裏翻船,白白毀了一世英名。」「
哎,你瞧我的樣子,像是不認真嗎?」周
成翹着二郎腿,隨口將茶葉吐掉。知
易行難,前世看過的炒茶知識用到如今,雖然勉強搞出了成品,但那味道卻還是和後世的頂尖茶葉有着不小距離。
有待改進啊!
周成砸吧下嘴唇,見三人滿臉無語的看着自己,不有搖頭道:「有些時候,看似敵人的人並不一定是敵人,看似朋友的人,也不一定是朋友,在形勢不明朗的時候,貿然判斷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所以……」「
咱們洗洗睡?」周強揉掉眼屎,小心翼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