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胡鬧,陛下前往泰山封禪,馬上就要回來了。你身為江都守將,沒有聖命貿然帶兵離開,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宇文明秀冷喝道。
「哼,那個昏君,某豈會懼怕於他。」
宇文成都眼中殺機一閃而逝,「他若安安穩穩當那皇帝倒也罷了,若是敢說三道四,某就讓他見識見識宇文閥的厲害。」
「孽障!」
宇文成都話音方落,一聲怒喝便突然從旁傳來,兩姐弟下意識扭頭,便見宇文化及一身戎裝,大踏步的走進木亭,然後,不由分說一巴掌,狠狠抽在宇文成都臉上。
這一下用力當真不小,即便宇文成都身材壯碩,也被當場抽了個趔趄,半邊面頰瞬間腫了起來,「父親,你……」
「給老子閉嘴。宇文閥深受皇恩,生是大隋的人,死也是大隋的鬼,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怎能從你口中說出?來人啊,將這孽障壓入柴房嚴加看管,若他敢踏出一步,便直接打斷腿!」
「阿爹。」
宇文明秀跺跺腳,正想勸說兩句,就被宇文化及打斷道:「還有你,一個女子沒點規矩,整日瘋瘋癲癲,你是想氣死我嗎?將小姐也帶下去,從今日起沒有某的命令,誰也不准她離開府邸。」
一閥之主發飆,四周自是噤若寒蟬,很快,隨行的侍衛便將宇文明秀和宇文成都半強迫的壓出庭院。宇文化及吐出口濁氣,冷冷看向木亭中的侍女。後者身軀一震,似是想到了什麼,臉上血色頓時褪去,「主人饒命,奴必守口如瓶,不會在外面亂說……」
宇文化及沉默不語,轉身看向陰暗蒼穹。
站在旁邊的老管家輕嘆口氣,對着身邊揮了揮手。兩個着鎧甲,面色冰冷的青年登時上前,將侍女毫不留情的拖了出去。
「事已至此,大將軍也不必多想什麼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陛下看似窮兵黷武,昏庸無能,但實際卻是雄才大略,難得之英主。即便如今天下大亂,朝廷岌岌可危,某也不敢小瞧其分毫。只可惜,再怎麼謹小慎微,還是引來了猜忌……某就想不明白了,陛下在我宇文閥的眼線就那麼幾個,他到底是如何得知,化及有謀反之心的?」宇文化及疲憊的揉着眉心,整個人都仿佛蒼老了十歲。
「那封密令,未必是出自陛下的授意。」
老管家彎腰拾炭,填入火盆後,搓着雙手坐了下來,「想當年,一個十八子的夢,就讓陛下龍顏大怒,殺得李姓氏族血流成河,就連李淵那廝都被貶成了太原留守使。如此可以看出,陛下對待謀逆的態度,根本就是有錯殺無放過。若他真知道成都有不滿之意,就不是彎彎繞繞的派人送來封密信呵斥了,恐怕直接便是罷官奪爵,丟下大獄……甚至,禍及滿門也猶未可知。」
「你這麼一說,某到也覺得有些奇怪。」
宇文化及抓了抓鬍鬚,「陛下性情剛硬,當年三征高句麗何其艱難,他都未曾退縮,如今又怎會輕易妥協。嗯,難道是另有其人?」
「不管怎麼說,能動用陛下私人印鑑者,都不是簡單之輩。他的提醒,對大將軍而言,並沒有壞處。反正,天下形勢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得明朗,在此之前,將少爺和小姐禁足,絕對是穩妥之舉。唯一可惜的,就是周侯爺了。」
老管家無奈搖頭,「此人有勇有謀,且有大氣運傍身,短短一年時間就平步青雲,立下不世戰功,他若能迎娶小姐,未來二十年我宇文閥當無憂已。而如今……唉!突厥人勇武善戰,北地又已為李閥淪陷,他被困在深山之中,必然凶多吉少。」
……
連雲山。
雪落松枝,滿眼儘是蒼白。
一溜溜冰晶掛在樹梢間,連綿不絕數十里,讓深山變得越發冷涼。
咔嚓,周成掰下根冰柱,含在口中輕輕的咀嚼着,徹骨寒冷的氣息,順着喉嚨直穿肺腑,讓他疲憊的精神微微振奮起來。
「野外生存,果然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啊。」
長長吐出口濁氣,周成無奈的摸了摸鬍子拉碴的臉頰。
老管家的判斷沒有錯,他現在過得很狼狽。屈突通的再次戰敗,讓周成滅殺突厥人的想法徹底落空,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在進入深山後沒多久,他就被追擊的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