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貝思甜收拾了碗筷,回到東屋坐在炕沿兒上,拿起簸籮開始掐辮子。
秦氏見她主動來幫忙,心裏挺高興,眉心的『川』字舒展開一些。
羅安國靠在被子垛上自己捲煙,雖然現在家裏沒什麼錢,但是秦氏不願意委屈了他,多少也會買些煙葉子,他沒事了就自己卷一卷。
貝思甜一邊掐辮子,心裏一邊斟酌着該怎麼說,畢竟要練字可是要置辦東西的,練字的宣紙和毛筆都是要花錢的!
「平安,你不好好練字,畫啥東西呢?」羅安國瞥了他那本子一眼。
羅安平這個年紀本來就愛寫寫畫畫的,以前貝思甜從來不畫畫,後來一畫畫的又那麼好,他當然心癢難耐。
「我今天已經洗完三大張紙的字了!」羅安平將田格本拿出來,上邊都是數字和簡單的偏旁。
羅安國拿過來看了看,比以前倒是有點進步,不過放着字不練瞎劃拉,他還是訓斥了幾句。
貝思甜見此,說道:「爸,我也想將練字重新撿起來。」她說完,緊接着又補充了一句,「毛筆字。」
羅安國手裏卷着煙,抬頭看着她道:「你會毛筆字?你爸教你的?」
貝思甜點頭,將這一切都推給了那個便宜爹,「是的,從小隻要有時間就練。」
秦氏一邊縫着鞋面,一邊說道:「杜扒皮能讓你有時間?」
貝思甜聽到『扒皮』兩個字,靈機一動,說道:「寫字能賣錢,所以她倒是不反對。」
「錢錢錢!她就知道錢!都掉的錢眼兒里去了!」秦氏一提起她就生氣。
「行了,人都嫁出去了,你還這叨叨什麼!」羅安國喝住秦氏。
杜春梅帶着她那個女兒嫁到了鄰村,原先的房子都給賣了,雖然不遠,但是看樣子沒打算再回來。
「小甜兒,你寫的字賣出去過嗎?」羅安國問道。
只有寫的好的字才能賣出去,羅安國也是想問問她的水平。
貝思甜哪敢全都說實話,她來到羅家之前只有十二歲,練字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十二歲的小姑娘,平時又受到壓榨,怎麼可能練出一手好字呢。
「沒有,還沒試着往外賣,我爸他就……」貝思甜聲音壓低,隨即又抬頭揚聲說道:「不過我爸說過我在這方面有天賦,讓我以後有機會了,好好練練。」
秦氏將縫好的鞋放在一旁,眼皮都不抬一下,「練什麼練,貪多嚼不爛,你就好好繡你的花吧,我看你在這上頭有天賦。」
「娘,我的字說不定能賣錢的。」貝思甜也想在這方面打動秦氏。
但是秦氏壓根就不信她會寫毛筆字,那東西,就是當家的寫的也賣不出去,她一個丫頭片子寫的就能賣出去?
羅安國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候對秦氏說道:「老婆子,左邊柜子我那毛筆還在不?」
秦氏沒好氣地放下手裏的活兒,「在能怎麼着?家裏也沒有墨,你們怎麼說風就是雨的呢!」
「不是還有一瓶鋼筆水嗎。」羅安國說道。
鋼筆水?
貝思甜一怔,鋼筆和鋼筆水都是金貴東西,可貴了,這裏怎麼會有的?
她轉念一想,立刻便想到羅旭東的身上,這些東西,怕是也只有部隊上才有了。
果然就聽到秦氏說道:「那是部隊上給旭東發的獎,用一點少一點,不行!」
那根鋼筆和一瓶鋼筆水都是羅旭東那年獲得優秀標兵發的獎品,這麼金貴的東西,怎麼能拿出來瞎禍害!
而且這些東西都是秦氏留下的念想,用完了可就沒有了!
秦氏態度堅定,羅安國也沒有辦法,這次貝思甜只得失望而過。
貝思甜也沒有太失望,雖然沒有墨汁,但是有了毛筆也好說,羅安國喜歡有上進心的人,到時候管他借毛筆應該不難。
貝思甜決定自己買黃紙,她在柜子裏找到幾塊手絹,帶着藍色或者粉色包邊的那種,只是上邊的繡圖十分粗淺,她稍微加工一下,應該也能賣上幾個錢。
黃表紙2刀一毛五,足夠她用一段時間的了。
以後是要打算經濟上獨立了,否則以後想做什麼事都會像現在這般束手束腳,如果錢掌握在自己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