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浩東匆忙趕到了醫院。
特護病房外,除了劉玉如和母親孟秀娟,還有副書記閻芳和馮興貴兩口子。
原來,劉玉如下班以後,回到家就告訴父親劉政道,劉一民可能要被雙開,希望老頭子不要上火生氣。但效果正好相反,老頭子飯沒吃上兩口,就跌倒在餐桌邊。
經過搶救,性命暫時無憂,但老頭子昏迷不醒,被送進了特護病房,身上插滿管子,正處於二十四小時觀察期。
看到徐浩東那焦急狀,馮興貴把他拉到邊上,小聲說:「就是急火攻心,年紀又大了,猛的就背過氣去了。整整搶救了一個半小時,據劉玉如說,只要二十四小時沒事,老頭子就能挺過去。」
徐浩東問:「老馮,你們兩口子是怎麼知道的?」
閻芳走過來說:「我和老馮來醫院探望一個朋友,剛好看到救護車送來老書記,我們就跟着過來了。」
「通報一個情況。」徐浩東說:「楊震兩口子,劉五嶽劉一民父子,各帶了一堆禮物和錢到我家,現在已被紀委和監察委扣起來了。」
閻芳和馮興貴兩口子面面相覷,這就意味着,楊震和劉一民不只是被雙開,而還要受到刑事處罰。
馮興貴說:「浩東,劉五嶽劉一民父子雙雙被扣,暫時不要告訴老頭子,我擔心他會被徹底擊垮的。」
「老馮,你還不了解老頭子。」徐浩東說:「或者說我比你更了解,老頭子這輩子什麼事沒有經歷過?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眼前這點事又算得了什麼呢?」
閻芳說:「我聽玉如說,這次怕是過不去了。」
「不,我相信老頭子生命力的頑強。」徐浩東說:「劉玉如雖然是老頭子的女兒,但也不如我了解老頭子。老頭子是高山上的不老青松,風吹日曬,雷劈雨打,但從未彎腰曲膝。這樣一個老頭子,不可能只活八十歲,他肯定能活到一百歲。」
閻芳問:「我能做些什麼?」
「這裏用不着你們兩口子了。」徐浩東說:「紀委和監察委正在審理楊震和劉一民的案子,你去一趟,既是督促也是鼓勵。你告訴沈騰,案子既要辦成鐵案,又要一步一步的對外公開,藉此教育全市黨員幹部。」
閻芳應了一聲,帶着老公馮興貴離開。
劉政道老人醒了。
一會兒,劉玉如從特護病房出來,「浩東,老頭要見你。」
徐浩東快步走進病房,「老頭,你又嚇了我一回。」
劉政道眼巴巴地看着徐浩東,「你說啥?」
劉玉如拿出助聽器,塞到了劉政道的耳朵里,「爸,浩東說你又嚇了他一回。」
劉政道勉強笑了笑,「我也以為我,我要完蛋了。」
徐浩東坐下來,握住了劉政道的手,「老頭,我再次命令你,不許再嚇唬我。」
劉政道哼了一聲,「官大一級壓……壓死人,但,但是,我是臭老頭。」
徐浩東笑了,「臭老頭,跟我裝蒜啊。」
劉政道也笑了,「怎麼着,我,我就裝了。但,但我沒事,人老了,連米飯都欺負我。我就咽快了一點,米飯卡在喉嚨上,我,我就背過氣去了。」
徐浩東咧着嘴樂了,「呵呵……我小時候吃窩頭倒是被噎過,可這米飯能卡住喉嚨,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這,這是大新聞啊。」
劉政道苦起了臉,「臭小子,你可以,可以笑話我,但必須,必須保密。」
徐浩東舉起右手,像宣誓似的,「必須保密,堅決保密。」
劉政道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浩東,我是不是,是不是真的不中用了?」
徐浩東揮了揮手,「誰說的,扯淡。剛才我還跟馮興貴說,你老人家是高山上的不老青松,風吹日曬,雷劈雨打,但從未彎腰曲膝。」
劉政道搖了搖頭,「高山上冷,我不當青松。」
徐浩東噢了一聲,「雄鷹,展翅高飛的雄鷹。」
劉政道又是搖頭,「換一種。」
想了想,徐浩東說:「海燕。」
劉政道兩眼一亮,「高爾基的《海燕》?」
徐浩東說:「必須的。」
劉政道說:「你背。」
徐浩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