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陳很想吼一句,這不是幾個瓜的問題,而是不該縱容小萬氏。
沒得讓她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咚咚咚的腳步聲。
與之相伴的還有緊張的輕呼:「小二郎,慢些!」
阿姜和阿陳對視一眼,趕忙起身。
啪嗒一聲,竹簾晃動。
王令齊邁着小短腿跑了進來。
他的乳母緊緊跟着,「小二郎,小聲些,切莫吵到小三娘。」
王令齊熟門熟路的爬上腳踏,踢掉鞋子,撲騰着兩隻小腳,嘿咻嘿咻的上了床。
「阿妹沒睡,她對我笑呢。」
王令齊趴在一邊,小手捏了捏妹妹嫩呼呼的小臉,高興的跟乳母喊道。
「那也要小聲些,小三娘還小呢。」乳母衝着阿姜歉意的笑了笑,然後立在榻前,小心的看顧着。
唐宓被二哥捏得生疼,大眼裏很快便浮現出水光。
王令齊見闖了禍,趕忙鬆開手,藏到身後。然後又似想到了什麼,對唐宓說,「阿妹,今天阿兄教我背《急就章》了,我背給你聽啊。」
唐宓聽八卦聽得正熱鬧,乍一被兄長打斷還有些氣惱。
這會兒一聽「背書」,她又來了興趣。
大兄說過,「背書」是正經事,須得每日複習。
雖然唐宓還不懂什麼是背書,什麼是正經事,但聽二兄背誦還是蠻有意思的。
「……宋延年,鄭子方。衛益壽,史步昌……」
王令齊奶聲奶氣的背誦着,小傢伙記性很不錯,背了幾遍便背熟了。
然而唐宓是更加逆天的存在,只聽二兄背了這一遍,便將整篇《急就章》牢牢的記在了腦海中。
王令齊背誦完,又跟唐宓嘰嘰咕咕的說了些孩子間的玩笑話,這才戀戀不捨的被乳母抱走。
唐宓也有些困了,打了個小哈欠,眼皮便慢慢合上了。
阿姜和阿陳見小主子睡了,不敢再發出響動,一個繼續坐在榻邊扇扇子,一個則去外間整理玩具。
美美的睡了一下午,唐宓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耳邊依然是豐富多彩的王家八卦。
「說起小萬氏,東邊的大郎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呢。」
阿姜拿着個繡繃,一邊繡着,一邊和阿姜小聲說話。
「委屈?大郎還委屈?」阿陳幫阿姜劈繡線,聽了這話,不禁翻了個白眼。
王家大郎趙懷恩,侍妾所出的庶子,若是擱在真正的世家,能不能上族譜還要看主母的意思。
就算上了族譜,也無法跟正房所出的嫡子相比。
畢竟這年頭主僕之分、嫡庶之別不是一般的大。
在她們大梁朝的《梁律》中,有明確法規定:毋以妾為妻,違者,妾打回原形,夫流徙。嫡妻對庶子不慈,會引非議;但庶子若對嫡母不孝,則會被問罪判刑。
碰到絕一點的嫡妻,不認婢妾所出的子女,那孩子便只能從母入賤籍。
王家倒好,納妾、生庶子……竟全都瞞着大房主母,瞞着也就瞞着了,闔家竟還把一個庶子捧上了天。
萬氏動輒「寶貝大孫子」、「王家長子長孫」的稱呼王懷恩,心肝兒般寵着。
她也就罷了,不過是個無知老村婦。
可王鼐,好歹是入朝做官的人,竟也無視法律、慣例,將王懷恩當成唯一的繼承人培養。
他們這一捧、一寵不要緊,弄得王懷恩也真把自己當成真命天子了。
當年王懷恩議親的時候,王鼐已然跟着先帝混出了頭,大小是個領軍的校尉。
有了官身,王鼐便想給兒子找個體面的岳家。
世家不敢想,但尋常官宦小姐還是可以的。
王懷恩比王鼐有志氣,心心念念的想娶世家女。一二三等的攀不上,末等的旁支貴女,應該能聘來當娘子吧?
可惜王懷恩有個把他疼入骨髓的好祖母,親手打破了王懷恩的美夢,還自以為為王懷恩好的給他選了個「極好的」媳婦兒。
萬氏是真心疼愛王懷恩這個「長孫」,但她的想法着實有些與眾不同。
在萬氏看來,那些嬌滴滴的官家小姐有什麼好?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