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鸚鵡罵、被人無視,王懷淑肺都要氣炸了。
但山莊的兩年生活,讓她學會了隱忍。
拂去衣裙上的點心碎屑,拍了拍手,吩咐丫鬟把水榭地上的點心、碟子碎渣清理乾淨,王懷淑面沉似水的朝福壽堂而去。
福壽堂里很熱鬧。
萬氏高坐主位,一人就佔了一席,兩側的席上則坐滿了來自梁州的親友。
王家是新貴,正努力朝世家靠攏,彼時的世家講究的是崇尚魏晉古風,平日裏穿着寬袖長袍,家裏的擺設也多為矮足家具。
王家自是有樣學樣。
但萬氏和她的老姊妹、老妯娌們卻十分不習慣。
萬氏一如既往的盤膝坐在膝上,身子靠着憑几,倒也舒服。
而梁州的眾親友們,有的盤膝坐着,有的則將兩條腿耷拉下來垂足而坐……姿態很是隨意,味道也略有些重。
沒辦法,坐這種矮榻,需要脫鞋。
萬氏還好,多年養尊處優,腳上並沒有異味兒。
梁州來的親友們就、就不那麼講究了,衣服、襪子是王家新給做的,分送給她們的時候還給熏了香,但耐不住她們常年陋習,硬是把新衣服、新襪子穿出了「味道」。
王懷淑站在門口,用帕子掩着口鼻,扭頭對丫鬟吩咐道:「多拿幾塊薰香點上。另外,再上些果盤。」好好遮一遮那股子鹹魚味兒!
不是她鄙夷農村來的窮親戚,實在是她們的衛生習慣太糟糕了。
王懷淑剛吩咐完,就聽到裏面有人咳嗽,然後噗的一聲,一團濃黃的粘稠液體便被吐到了鋪着精緻竹絲涼蓆的地板上。
王懷淑險些吐出來。
那位吐完痰的老婦隨意的抹了把嘴,繼續跟萬氏得口沫橫飛:「……弟妹啊,不是我你,你對媳婦們也太寬縱了。誰家長輩來了,晚輩不在下頭伺候?」
她是萬氏的堂房妯娌,算是眾親戚中和王鼐一家關係最近的。
又加上是長輩,起話來分外有底氣。
萬氏擺擺手,「她們倒是想來伺候的,被我打發了。咱們老妯娌話,她們杵在這裏不方便。」
萬氏儘量不去看那張被濃痰「玷污」的涼蓆,嘴上應付着堂嫂的話,心裏卻疼得直抽抽:敗家婆娘,你以為這是你們那土坯屋的黃泥地咧,張嘴就敢吐?蜀地進貢的精品竹絲冰席,只這麼一張,就足夠你們一家子好幾年的嚼用哩!
「什麼方便不方便的。讓我啊,你就是太心善了。」
那位堂嫂滿不在乎的翻翻眼皮,話得嘴邊都有了白沫子,「還有管家的事,你怎麼也讓兒媳婦插手?在咱們老家,家裏的鑰匙、糧食不都是讓婆婆拿着?」
不管家,不控制着口糧,如何拿捏兒媳婦?
現在王家發達了,家裏可不只是幾袋子雜糧和幾串銅錢,瞧瞧這一進又一進的房舍,還有滿屋子的金銀器、擺設……嘖嘖,這麼多家當,萬氏居然就放心的讓兒媳婦掌管?
王家堂嫂的一雙三角眼細細的在堂屋裏掃來掃去,被那金燦燦、銀晃晃的東西燒得眼熱,恨不得走的時候摸上幾件。
「大嫂得是,三嫂啊,你家的兩個兒媳婦和幾個孫媳婦確實有些不像話。」
接話的是坐在另一邊的老婦,生得很是肥碩,花白的頭髮,黝黑的臉膛,一道道深深的皺紋印刻在臉上,一看便是常年在戶外勞作的農婦。
身上穿着新做的薑黃色絲綢衣裙,與她的氣質十分不相符。
老婦似乎也不太習慣,怎麼坐都覺得彆扭,最後乾脆拿出在家坐炕頭的架勢,一腳坐在屁股底下,一腳垂下,整個上身前傾,毫不客氣的道:「咱們王家不比從前,狗兒可是堂堂大將軍咧,咱們王家祖上十八代都沒出過這麼大的官。趙家妮子不過是個山裏的野丫頭,能嫁給咱們狗兒,是她祖上冒了青煙,是天大的福氣咧。她不好好的孝順長輩、伺候夫君,居然還跟咱們這些長輩擺架子。」
到這裏,老婦立起一雙老眼,「我呸!都是十里八鄉的,誰還不知道誰啊?一個六親死絕、爹娘皆亡的掃把星,過了幾天富貴日子,就張狂起來了?」
「就是就是,弟妹啊,趙氏確實不像話。咱們來了這些天,她每天過來請安,卻從不跟咱們這些長輩
第046章 進擊的趙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