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貞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尋了個機會,她試探着問趙氏——
「阿家,將軍的事,我總覺得——」有問題啊。
趙氏抬手打斷她的話,淡淡的說:「有些事,天意如此,非人力所能左右。」
唐元貞皺眉,趙氏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王鼐受傷的事與她有關?
想到這裏,唐元貞猛地警覺起來。
是了,趙氏深恨萬氏、王鼐,乃至連整個王家都遷怒了。
而王家與她,早無半點瓜葛,唯一的親生女兒也嫁出去了,王家人對她而言更是一群陌生人,且是面目可憎的陌生人。
趙氏想要報復萬氏母子,報復王家,更在情理之中。
萬氏母子如何,唐元貞根本不在乎。但王家不能倒,她的夫、她的子都姓王啊。
感覺到唐元貞的警惕,稍稍一想,趙氏便猜到了唐元貞的擔心,她微微而笑,「放心吧,王家亦是我安身之所,我不會任由它傾覆。」
不會讓王家倒台,卻沒有提王鼐!
唐元貞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她放下心來的同時,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王鼐受傷,果然是趙氏的手筆。
一想到王鼐最大的心愿,以及他現在「太監」的事實,唐元貞望向趙氏的時候,不由得心生膽寒。
趙氏,夠狠啊!
這才是最高境界的報復吧,明知道你最渴望的是什麼,卻在你以為要得到的時候徹底將它毀滅!
……
王鼐醒了,人卻變得異常沉默,整個人都瀰漫着絕望的頹廢,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了無生機。
饒是聖人暗暗噁心王鼐的行事,見他這般,也忍不住心生憐憫。
輕咳了一聲,聖人將王鼐的注意力吸引過來,沉聲道:「王卿家救駕有功,不知王卿家有何心愿,朕定會酌情安置。」
心愿?什麼心愿?
王鼐宛若遲暮的老人,雙眼空洞的望着聖人。
他都這樣了,還能有什麼心愿?
傷了命根子,無法生育,豈不與太監無異?
哈哈,太監?!
他王鼐是什麼人?身高七尺、腰帶十圍的赳赳偉男兒,如今卻成了娘娘們們的太監?
變成太監已經夠可怕了,而更可怕的是,滿京城乃至滿天下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
這讓他以後如何面對同袍,如何統御下屬,如何領兵打仗?
要知道軍中最崇尚強者,可、可他現在連個完整的男人都不算,以後又當如何在軍中立足?!
完了,他王鼐徹底完了!
聖人感覺到王鼐周身散發的如死人般的氣息,微微嘆了口氣,道:「王卿家不肯提要求,朕卻不能寒了忠臣的心。其實王卿家的心事,朕能猜到幾分,想必你很擔心遠在高昌的『侄子』吧?」
王鼐猛地抬起頭,對了,王懷恩!
他、他就是為了幫王懷恩才落得今日的下場!
好個該死的不孝子,若不是他不爭氣,自己哪會行此險招?
聖人仿佛沒有看到王鼐眼底的血紅,繼續說道:「說起來,王懷恩他們也沒有什麼大錯,都是熱血兒郎,到了戰場,自然想立功。雖然魯莽了些,但本意是好的。這樣吧,朕這就召王懷恩返京,好讓你們一家團聚。」
返京?對,是該把這個小兔崽子弄回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他!
王鼐咬着牙,暗藏恨意的點了點頭。
將王鼐打發出去,聖人臉上那抹溫和的笑消失了,他緩步走到御案後,盤膝坐下,抽出一張紙,上面寫了幾個人名。
王鼐的大名赫然排在首位,聖人拿起硃砂筆,輕輕在「王鼐」兩個字上一划。
「王鼎殘了,接下來就是霍順了。希望霍順是個聰明人哪!」
聖人的指甲在霍順的名字下面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
西山圍,因為王鼐的事,變得有些氣氛詭異。
聖人似乎很不耐煩這種氛圍,原本為期半個月的行,硬是被他壓縮成了六天。
十月下旬,聖駕便返回了京城。
唐宓意猶未盡的跟李壽告別,將小矮馬交給唐元貞給她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