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吔，這，這事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輕飄飄揭過了？」連山震驚臉，直到走出了研究所大門好遠還是一副懵懵的表情。
說好的寧可血流成河，也不超生一個呢？
他還以為，今兒得有一場苦仗要打。
就不被當場強制，也得是好一通的訓斥說教。
工作什麼的那是想都不敢想了，只盼着上面看着他們兩口子這些年的功勞和積極主動認錯的態度上，把黨籍什麼的給保留下。
結果這最壞的準備都做好了，卻冷不防來了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整得連山真是恍恍惚惚，以為自己做了個美夢般，各種的不敢相信吶！
那傻懵懵的樣子逗得淑珍直樂，不禁逗他：「不然，我掐你一下看看疼不疼？」
「好啊！」笑眯眯一張大臉湊過來：「媳婦你快掐掐，讓我好好體驗下。好端端的，咋感覺天上突然掉餡餅了呢？」
淑珍瞪眼，真就在那英挺的鼻子上小小用勁兒地捏了一把：「行吧，既然你這麼難以置信。我就配合點兒，給你個大酸棗！」
連山捂着酸疼的鼻子傻樂：「嘿嘿，真好。只寫個檢查、繳兩萬塊的罰款再記個過，這篇兒就徹底地翻過去了。往後再也不用擔心媳婦你會被抓去強制引產，咱們也不用丟了工作，自己辛苦去創業了。最愁的幾件事兒都被老領導給嘁喱咔嚓之間全辦了，哎喲，我這一整顆心吶，總算是放回了肚子裏面啦！」
雖然不管咋着都能活得很好、很瀟灑，但是比起自己單幹做個體戶什麼的，連山顯然更喜歡如今這樣掛着國家的名號、享受國家級待遇的方式。
也許收入少，但社會地位高啊！
而且有村上、好滋味的入股在，又時不時地賣些個人參、買些個房產的。
錢對於他們兩口子來說，還真心算不上個問題，正經富裕着呢！
跟連山這雨過天晴，全然歡喜放心不同。
淑珍心裏還是又那麼點子的忐忑，總覺得蔣雲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手般。
畢竟從村婦女主任到市計生辦主任，蔣雲這一路走來可稱得上是眾叛親離了。
簡直在計生事業上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和熱忱的蔣雲，怕是，不會放過她這個計劃外生育的超生人員。
雖然已經越級得了寬大處理，有省計生辦領導施壓，按說蔣雲這個小胳膊註定拗不過大腿。
但，大傢伙對蔣雲評價最多的除了鐵（六）面（親）無（不）私（認）之外，就是不懼強權吶！
要從她的手裏實現違規超生之零的突破，怕是很難，很難，很難呢。
而事實麼，也確實如淑珍所料想的那樣。
從劉家村出來之後，蔣雲是馬不停蹄地直接奔向了省城。
聽說當日給淑珍看診的那位大夫已然因故調到了隔壁省，這位楞又坐了半宿的火車，風塵僕僕殺到了隔壁省。
連來帶去的，整整耗費了三天的功夫，才確實認定了淑珍確實是子宮嚴重後傾屈。
按照現行盲目的，只靠醫生手感的人工流產術。她這個位置和年歲，的確是不適合做手術的。一個操作不慎，可能會刮宮不淨引發感染、或者造成子宮穿孔甚至大出血。
醫囑是大夫親手開的醫囑，但B超圖片的話，好象不是當時的那一張？
外行看熱鬧，內行麼，卻是很能看出門道來的。
大夫明明就記得，當時孕婦懷孕兩個月，而眼下這張B超單子卻足有三個到三個半月啦！
也就是說，什麼在村里做了B超，又急吼吼趕去省城。
就為了確定是不是真的那麼嚴重，真沒有辦法做流產什麼的說辭，都他娘的是騙人的！
感覺自己被二傻子了的蔣雲狂怒，臉色漆黑完勝鍋底。
那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樣子嚇得大夫一哆嗦，萬般後悔自己剛剛一個嘴欠多說了兩句。
雖說配合計生辦工作人員工作人人有責，但那好歹是一條，哦不，極有可能一大一小兩條的鮮活生命啊！要真因為她這一時嘴欠出了什麼差錯，那她可真是造孽了。
認定了淑珍就是在砌詞狡辯，試圖逃過國策制約的蔣雲可不管這可憐的大夫是在想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