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心裏這一駭怕,腳步越追越慢,到得後來,追兵變成了長跑,頭上之人愈來愈少。各人自知便算截住蕭影,那也是眾不敵寡,哪敢憨憨使力再追,只就遠遠跟在後首。
蕭影腳下生風,縛着白若雪衝下峰來,面前一條小溪擋住了去路。
俯目見溪中有一葉小舟,悠悠蕩蕩,漂在水面上。當即也不多想,解下白若雪,讓她平躺舟中,解開繩索,拿起竹竿在岸邊一點,小舟離岸駛出,一路順水而下。
過不多時,眼前山峰巍巍,小舟卻不停下,鑽進了山腹之中。
他見山腹中河道極寬,水流並不甚急,想必前方不會有斷崖急瀑。難得有如此勝境,並不棄舟而行,只在舟上爐中生了一盆旺火,照得山腹兩壁皆明。
果然一路輕舟幽境,並無險阻。
待得舟出山腹,已然天色大明,一眼春色,耀日映眼,不覺心曠神怡。
蕭影開懷一笑,泊舟靠岸。
白若雪聽着蕭影如何得逃暗算、如何移花接木、如何出得囚室之事,又是心驚肉跳,又是暗暗慶幸。
她含着淚花,幽幽地道:「這次多虧了你,不然……不然……我還不知好歹,刺你一劍……」不敢再去回思令人呼吸為之窒息之事,撲在蕭影懷中,秀麗的肩膀不住抽動,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
蕭影道:「這也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若非你刺我那一劍,讓我憤然而去,只怕再在殿上耽擱,待我逃出之時,不見雪山派中人行奸使詐之事,定會撞上莫問天佈下的『毒箭流瀑』陣。若是那樣,此刻我怎還活着。再說,囚室得以脫身,也全靠你那枚珠花。這枚珠花,竟是開啟囚門的鑰匙,這當中的蹊蹺處,可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白若雪自懷中摸出那枚雪蓮珠花,看得一眼,說道:「曾聽爹爹說過,這珠花是呂真人當年送給師祖婆婆的。師祖婆婆鬱郁一生,到了晚年,極少露面,整日便將自己關在那間囚室之中。當時並不當囚室使用,是師祖婆婆一手操辦建造,鑰匙也只由她一人才有,旁人並不知曉這鑰匙究竟是何物。若不是這次劫難,我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個秘密。師祖婆婆過世後,那個地方再也沒人去過,自然不知內里究竟。」
蕭影道:「這就對了,想來是殘月前輩懷念舊情,睹物思人,便將這珠花當了鑰匙,平日裏進進出出,總會用上,借這珠花,一解相思之苦。這其間,只怕也有與呂真人在這間石室長相廝守之意。」
白若雪點了點頭,示意贊同,想想師祖婆婆對呂洞賓情深若斯,不由得幽幽嘆了口氣。
蕭影不知她何以如此感傷,也不便多問,又道:「這崔赫竟也有石室鑰匙,這事倒是叫人難以捉摸?照理說,這珠花該當只有一枚啊。」
白若雪凝思片時,說道:「這事我也不大瞭然,可能是他偷偷仿製了一把鑰匙,這事也很難說。」
蕭影道:「嗯,這倒極有可能。事情都過去了,咱們也不必勞神再去猜想。」
白若雪抬起雙目,凝視着遠峰,過了一會兒,突然道:「咱們這是在什麼地方?」
蕭影道:「天山腳下離此不是很遠,具體什麼位置,昨夜疲於奔命,整個人稀里糊塗,我也說不上來。」
白若雪道:「外面入了春,還是冰天雪地,這兒卻是春暖花開。這地方真是人間仙境呢。」
蕭影微笑道:「有你這樣美貌姑娘的地方,哪兒不是人間仙境!」
白若雪輕輕推了一把蕭影,語笑嫣然道:「又來取笑人家,你這長……長……呵呵!」
蕭影道:「你要說『長毛鬼』吧?哈哈,看我這長毛鬼不捉了你去……」說着伸長了舌頭,做出一副嚇人的樣子,雙手作勢要抓她。
白若雪嬌身一扭,笑着跑到溪中,掬了一捧水,朝蕭影身上灑來。
蕭影猛地想起了朱瑤,又怕白若雪身子虛弱,淹水後着了涼,便也不還擊,只道:「咱們回去吧,你身子還弱着呢。」
白若雪嘟着嘴道:「看你樣子,是不是又想起了……想起了……」想說朱瑤,又即將話咽了回去。
自得知蕭影中了「千蟲萬蠱齧骨丸」後,白若雪早在心裏認定,蕭影並非真心實意喜歡朱瑤,只是為了從其手中拿到解藥,迫於無奈,才不得不前來
第三百一十七迴風塵俗世身何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