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影心灰意冷之餘,見李宛兒情急拼命,不免為她擔心,說道:「宛兒,冤有頭債有主,咱們的大仇人是朱溫老賊,你用不着跟他們過不去。咱們這便前去開封戮殺朱溫,從此之後……從此之後……」想到殺死朱溫之後,自己又該何去何從,答應跟宛兒遁世隱居麼?自己將死之身,怎能去害她為自己守一輩子寡?心底茫然一片,嘴上亦不好做何承諾。
李宛兒憤色不減,慪氣道:「大仇在前而不報,枉自為人。今日殺不了她們,我把性命送在這裏便了,用不着你在這裏言不由衷,虛情假意!」出劍一招快似一招,逼得李媽媽險有不敵。
蕭影不知,自當年師門被辱,陷入窘迫潦倒之境後,李宛兒這幾年與眾師妹在找尋師父之餘,痛定思痛,日夜勤加修煉「天人九劍」。這天人九劍本是一門劍術絕學,大成者足可縱橫天下,中成者亦當可在江湖上揚名立萬,小成者那也是造詣非淺。
李宛兒等每日照着師父之前所授劍招勤學苦練,將一路劍式走得純熟無比,雖不得名師指點,行走江湖,單個兒對陣,尋常少有敵手。再加上那一路「天女散花七仙劍陣」,這幾年姐妹間相依為命,聯袂闖蕩江湖,個個花朵般的人兒,這才不致為人欺凌侮辱。
韓書彥雖是掌門師兄,起初為博得李宛兒的歡心,亦未少為眾師妹們奔走勞累。可日子一久,他見李宛兒一門心思只為找尋師父,閒暇時苦心練劍,兩人單獨相處,總是笑少言寡,對他冷若冰霜不說,還不時提起蕭影。
兩人也只有提及蕭影時,他這才得能與她搭些話頭,說起別的事兒,她總是沒精打采,提不起興兒。沒說幾句,她獨個兒便若有所思,呆呆出神起來。
韓書彥見她的模樣,立知她又在想蕭影,暗地裏悶醋吃了不少,照料師門的苦累似乎也成了理所當然,心裏的苦楚無處宣洩,自此他一出門,少則數日不歸,多則數月不歸。眾師妹習以為常,倒也不去管他,人人均自心下雪亮,她們這位掌門師兄為人極是怪異,師門若靠他照應周全,極難辦到,唯有姐妹們抱成一團,方能立身以自保。
朱瑤陡聽蕭影又要前去刺殺父皇,心中又是一陣莫名難受,心想:「若他當真下手殺了父皇,到時我非替父皇報仇不可,兩人今生註定便只能做敵人了。造化如此,那也強求不來。到時我能忍心下手殺他麼?」
想到這裏,不禁又設身處地想到了蕭影:「他眼下和我的想法一個樣子。父皇是他殺父殺母的大仇人,他武功那麼高強,今日不下手殺我,已算得仁至義盡,我嫣能再有更多奢望?」但覺之前的種種美好憧憬,盡皆化為泡影,心中不覺愁雲密佈,天地為之變小,整個人幾欲壓得透不過氣來。
正想得出神,只聽一聲慘呼,李媽媽左肩中劍,長劍脫手,人亦摔倒在雪地之中,汩汩而出的鮮血將白雪染紅了一片。
她見李媽媽左支右絀,早有挺劍向前相幫之意,不料聽聞蕭影的言語,心中想得走了神兒,竟至忘記出手。
她抽劍疾步上前,架開李宛兒刺向李媽媽的致命一劍,低頭關切道:「李媽媽,你怎樣?」
李媽媽也甚是悍勇,在雪中順勢一滾,咬牙躍起,回道:「不礙事!」提劍與朱瑤並肩兒搶上,雙劍合刺李宛兒胸間。
李宛兒拼盡全力,本想先行料理了李媽媽,只要蕭影不橫加插手,朱瑤諒來不是自己的敵手。不意棋差一着,李媽媽被朱瑤及時搶上救去。
她見雙劍齊至,恐難抵擋得住,當下並不硬接,右足靴跟在雪中一點,飛身向後,落於數丈開外。見朱瑤、李媽媽窮追不捨,一左一右,眨眼間飛身撲到,蕭影卻站在旁邊作壁上觀,不由心中怒恨交迸,舉劍硬生生架開雙劍,使出渾身解數與對方周旋,心中慪氣道:「今日便拼死在他面前!」
心念於未,卻也並未憑一時之氣,亂了章法。
蕭影本想阻止兩相罷斗,可一想幾年未見宛兒,不知她功夫長進如何,藉此機會瞧上一眼,消磨得片刻時光,亦無不可。反正一有不對,自己也能及時搶上相救。
但見李宛兒劍招凌厲,身形靈動,劍術頗為精純,與當年相較,果然大有進益;朱瑤的劍招卻是雜而不純,她身處宮廷,武林好手雲聚,顯然學了不少家數的武功。
李宛兒劍下的造詣本較朱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