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緊要時刻,朱瑤渾然忘記哭泣,抹乾淚水道:「父皇,我想通了。既然父皇今日非得殺蕭影,那他必死無疑。不過說下來,蕭影也算一代絕世奇俠,豈可死在那些無名之輩刀下。還請父皇喝退眾人,便由風萬里、高雷、公孫一電、韓書彥各自憑真本事去殺他。殺死他這樣的高手,父皇的賞賜,應該不會少吧,」
朱溫聽寶貝女兒不再為蕭影哭死鬧活,登時欣喜不已,便道:「賞賜自然是有的,賞賜少了,只怕與蕭影的身價不匹配。殺死蕭影之人,朕除了將他身旁那個小妮子賞賜給他,回宮後還另有重賞。」
高興之餘,倒忘了朱瑤原來是個機靈百變之人,她如此說話,言語之中自有一番心計。
如塵、李宛兒聽了朱瑤的言語,相顧愕然,只道她此前為蕭影尋死覓活,全係為了替她父皇周旋,這才惺惺作態、虛與委蛇,裝出一副與蕭影兩情篤深的樣子。
心思於此,如塵憤憤道:「你這小妖女當真蛇蠍心腸,蕭影待你情深愛重,明知你是大仇人的女兒,這都忍不下心來殺你。想不到你對她薄情寡義,在他窮途末路之時,非但不加解救,還指使旁人爭而噬之。唉,這事想想,我也替他心寒。」
蕭影現下躺在血泊中,尚有淡淡一層意識,他雖有過如塵的念想,卻也只是一閃而逝,而後安慰自己道:「不會的,瑤兒她是真心待我,絕不似師父嘴裏說的那樣……」
他靜靜地躺着,本能意識告訴他:「決不能就這樣死去,師父和宛兒還等着我解救。」
他拼命催運體內真氣,卻毫無內力可提,全身筋骨便似散了架,竟是一丁點兒支撐着爬起身來的力道也不生,只能靜靜地躺着,等着力氣一絲絲回升。
興許是涅磐真經上的內功自行啟動了治療,先前汩汩而出的鮮血,這時身子不動,居然不再繼續外流,體力也在一點一滴恢復。
然而這樣的體力恢復,顯然只是杯水車薪,便算躺上幾個時辰靜修,實也救不得眼前的燃眉之急。此刻便是那三歲毛孩,只需給他一把刀,自也可以殺死了他,更何況四面強敵如虎狼一般環伺。
李宛兒半跪他身前,臉上神情不戚不悲,連日來一連串事兒,弄得她早已心力交瘁,這時她只是想:「活也好,死也罷,得能與蕭影長此相伴,比什麼都好。」
她對蕭影,委實到了又愛又恨的地步,但覺生不能在一起,得能如此共赴黃泉,反覺心下坦然。
朱瑤聽了如塵的說辭,卻不加理會,只聽父皇大聲喝令道:「你們四個動手,其餘人等退開。」
瞧着風萬里、公孫一電、高雷、韓書彥四人爭先恐後向蕭影撲上,朱瑤搶口又道:「慢着。」
朱溫疑道:「又怎麼啦,」
朱瑤道:「父皇,你老人家這次親來尋我回宮,那是要我嫁給耶律楚南,這事兒是真是假呀,」
朱溫道:「這事當然不假。父皇給你挑好了一個黃道吉日,下月初八完婚。你這寶貝丫頭突然問起這事,是不是想以此為要挾,救蕭影這小子,」
朱瑤笑道:「哪裏啊父皇,嫁給大遼皇子,女兒自然十分樂意。不過從中原去大漠,一路之上,兇險萬狀,女兒有些害怕,父皇能不能答應女兒一件事情,」
朱溫聽她這麼說,心下着實高興。心想這事只要她答應,日後大梁與遼國做了親家,兩家聯手,直下江南,整個中原之地唾手可得。
這樣的美夢在他心裏,不知做了多少回,只是先前一直把美夢寄托在驚鴻簪身上,盼着朱瑤早日找到簪兒,幫他完成一統中原的大願。可聽陰陽雙煞說起,驚鴻簪已然跌落在太湖之中,靠這枚簪兒完成霸業,已然再也不能。
事有湊巧,那耶律楚南一見到朱瑤,便對她痴痴迷迷,硬是說動了乃父派人來說親。朱溫起初不允,後來說媒的人提起天下霸業,言道若兩家蒂結姻親,舉兵合為一股,南可吞沒江南,西可掃蕩西域,一統天下,當真叫做易如反掌。
如此利誘下,朱溫怦然心動,便即草草答應婚事。心裏計議着便算逼婚,定要成其這樁好事。看到朱瑤與蕭影親密無間,她又發下誓言,定要與蕭影生死與共。那時他便想,這事兒有些棘手,莫要當真逼死了瑤兒。
這時聽女兒說十分樂意嫁到遼國,登時心下大寬,
第二百三十七回 輕塵一縷情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