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塵白了李宛兒一眼,低聲斥責道:「她可是你的情敵啊,你這樣心慈手軟,遲早要吃大虧!唉,咱們沒吃的,能否活着出去尚未可知。【全文字閱讀】殺了她,這大仇可算報了一半,雖生不能殺朱溫,死亦難瞑其目,總也能讓師父我稍稍安心。」
兩人說話間,不覺天已黑將下來。
今夜已經過了十五,月亮也一天比一天缺了,淡淡月光,照在皚皚白雪之上,天地之間一片灰白朦朧之色。
李宛兒倩影隱隱,盈盈朝朱瑤走來,到得近前,說道:「朱姑娘,我師父叫你去,有事和你商量。」
昏淡的月光下,也看不出李宛兒是何神情。
朱瑤瞧了一眼蕭影,見他仍自閉目不醒,走到他跟前,背着李宛兒,狀似溫存,又似探他病情。
過得一陣,她交代李宛兒好生照料於他,依她指引的方向而行,去找如塵。
李宛兒坐在蕭影身畔,一顆心如同吊桶一般七上八下,惶惶難安。一忽兒想到師父一劍下去,朱姑娘這樣一個千古玉人,從此便不復於世;一忽兒想到蕭影突然醒來,問起朱瑤去了哪兒,該當怎樣回言於他?他對朱瑤如此用情,若是騙他說她去了某個地方,再也不會回來了,他會不會窮盡一生,也要找她回來?一忽兒又想,今日騙了他,往後還有何面目再與他相處?
想着想着,只覺左右不是人,不由悵然神傷:「我這一輩子要想和二師哥在一起,那是再也休提!」
眼前忽然浮現自己以後的歸宿,不禁吟哦道:「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她將此詩反覆念誦了不知多少遍,但覺自己一生的歸宿,除了跟着師父修道,在心底默念蕭影一輩子,別無其他去處,不覺間淚水已然灑滿衣襟,嘆氣道:「『半緣修道半緣君』。唉,我李宛兒小小年紀,怎會想到要如師父一般,一輩子做一名道姑?可除此之外,又能如何?」
朱瑤去了半個多時辰,仍不見師父回來,李宛兒獨個兒守在蕭影身旁,耳聞風哭樹動,雪冷樹叢,暗影搖曳,一下子覺得四周佈滿了獠牙惡魔,隨時隨地都會撲將過來。
心裏大怖之餘,自也為師父擔心:「若師父有個三長兩短,我該怎生辦?朱姑娘詭計多端,我武功比她好,可也未必能贏她。萬一她和師父都死了,二師哥又不醒人世,這地方怕人得緊,我……我……」一時間不知所措。
隱約似有人哼了一聲,這聲音似乎不是如塵,亦似乎不是朱瑤,她驚疑不定,一連轉身四顧,還是大着膽子道:「師父,是你麼?」不聽應聲。
過了一會兒,有個聲音道:「師父她去哪兒了?宛兒,是你麼?這是在哪兒?」
李宛兒猛然回頭,一眼便見蕭影早自坐起,正在張目四顧。想是他哼了一聲後,李宛兒疑是師父回來,發聲相詢,被他聽了去,一坐起身,便問師父身在何處?
她見他醒來,又驚又喜,飛身撲了過去,環臂抱住他脖頸,低聲垂泣,竟致忘記他渾身都是刀劍之傷。
蕭影傷口吃痛,啊喲一聲叫了出來,她這才慌忙鬆開手,羞着一張俏臉道:「不好意思,碰痛你了。你覺得怎樣,傷口還痛麼?」
蕭影不答,忽道:「瑤兒呢,她被她父皇捉回宮去了,是不是?」
李宛兒正要點頭稱是,轉念一想,若是這樣,他定要不依不饒,追進宮去找尋,到那時只怕事情更糟,他非但不能尋到朱瑤,便連他的性命也難以保全。
略一思量,支支吾吾便道:「她……她自知今生再也……再也難以和你一起,去了……去了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她……她讓我轉告你,讓你往後勿以她為念,也不用再找尋於她,她去的地方很隱秘,便算一輩子,你也尋她不到的……」
蕭影越聽越不是味兒,大聲道:「別說了,別說了!你是在騙我,是不是?瑤兒她要走,絕不會在我昏迷不醒之時悄然而去?話不說清楚,她……她怎會這般絕情就走……」他嘴裏說着,急得流下淚水來。
他心裏知道,李宛兒既是這麼說,料來事情不假。他起先陡聽此信息,大腦嗡地一聲響,一片空白,心下也是一陣慌亂,茫然不知所措。
但後來細細一想,蕭朱兩家是死仇,朱瑤早晚便會離開
第二百四十五回情記心懷永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