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只見湍急的河水滾滾東去,那波光在朝陽下,閃動着光芒。
此時,在這碼頭上,一隊隊東山郡王府的人馬浩浩蕩蕩地出現。
幾輛馬車停在了碼頭不遠處,遠處的河道上,則停着巨大的官船。
東山郡王陳德行已下了馬車,他比一年前長高了一些,一身蟒袍,顯出着獨有的貴氣,卻是急匆匆地走到了後頭的一輛馬車前,帶着幾分敬意道:「恩師,到了。」
於是車帘子緩緩卷開,卻見一個穿着樸素儒衫的中年男子自這華貴的馬車中鑽出來,他手裏,還攜着一柄破舊的油傘。
他慢吞吞地下了車,面上一絲不苟的樣子,朝陳德行頷首點了點頭:「殿下,有勞。」
「哪裏。」陳德行眼睛有些發紅,看着這位和自己朝夕相處,教授了自己許多做人道理的『恩師』,心裏不禁溢出不舍,便帶着幾分動容地道:「恩師當真要去京師嗎?若是恩師不願,其實……學生可以修書回絕那北海郡王的。」
這位渾身看起來帶着仙風道骨的老者,正是陳凱之的師叔,方吾才。
方吾才卻是一臉淡然的樣子道:「哎,老夫本也不願去的,無奈何北海郡王三請五請的實在盛情難卻啊,更何況老夫在洛陽也是有一些故友的,許久不見,也好去拜望。」
陳德行詫異道:「恩師在洛陽還有朋友,怎麼學生不知呢?」
方吾才信口道:「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難道老夫只和那天人閣的首輔大學士楊彪有舊,也需四處囔囔?你將恩師當成了什麼人?還有天人閣的蔣學士,也一直想向為師指教,為師……難道也和你說?」
臥槽……
陳德行身軀一震,目光頓時閃閃生輝,臉上似是因為激動而抽了抽,卻是老半天的說不出話來。
連那幾朝元老楊學士,還有名震天下的蔣學士,也和自己的恩師關係匪淺?
他崇拜地看着陳德行,若說以往,他可能還會對恩師的話帶着幾分懷疑,可自從北海郡王派了人來,哭着喊着要求恩師去京師指點他,陳德行方才知道,自己這個恩師,愈發的難測起來。
陳德行便道:「恩師,若是見了楊學士,一定要代學生給他問聲好,學生對他歷來是極仰慕的。」
「好了,好了。」方吾才雲淡風輕地擺擺手,才淡淡道:「你呀,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也罷,為師去了。」
陳德行忙隨方吾才一道上了碼頭上的棧橋,官船已搭了板子,方吾才站在板上回眸看了一眼陳德行,身上的舊衣迎風飄飄,衣袂吹得捲起,可他只夾了夾腋下的油傘,道:「殿下,好好讀書。」
陳德行乖巧地點頭:「是。」
方吾才便回過身,繼續朝着官船走去。
陳德行凝望着恩師的背影,又忍不住想要瀟然淚下了。
突的,方吾才回眸,陳德行精神一震,忙上前道:「不知恩師還有什麼吩咐?」
方吾才朝他嘆口氣,捋着頜下的長須道:「是有一件事要交代。」
陳德行快步上前,一副聆聽教誨的模樣。
方吾才道:「往後啊,少和人說你是為師教出來的。」
「啊……」陳德行淚如泉湧,可憐巴巴地道:「莫不是恩師……您這是……要和學生恩斷義絕?」
「不。」方吾才道:「只是低調而已,你已很了不起了,若是別人問你,這般的滿腹經綸,是從何而來的,你若是報了為師的名號,為師會很不好意思的。」
陳德行被方吾才的精神所感動,連連點頭道:「是。」
方吾才這才上了官船,扶着船舷,遠遠眺望着依舊還留在棧橋上的陳德行,等官船徐徐而動,大船順江而下,方吾才卻仿佛長出了一口氣的樣子。
遙望着那碼頭上的黑點,他面無表情,對這裏,雖有留戀,卻毫不猶豫地奔赴遠大的前程。
…………
按着朝中的規矩,陳凱之得了官銜,就需去吏部點卯。
所以這天的一大清早,鄧健便領着陳凱之到了吏部。
洛陽的部堂,大多都顯得陳舊,因為都是在五百年前
第三百三十六章:新官上任(3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