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的繼續說道。
「你是宗室,自然曉得自己該站在哪裏,倘若是知曉厲害,或許這護國公,還能保你一世,可若是不識趣,到了那時,便是追悔莫及了。」
陳凱之又怎麼不明白陳贄敬這話里的深意,他倒沒打算裝糊塗,甚至很乾脆直接地道:「殿下的意思是,等將來陛下親政之後,便要教我死無葬身之地?」
陳贄敬還真是想不到陳凱之竟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倒是顯得有些意外,可細細一想,這裏左右無人,說了也就說了,反而再懶得收斂臉色了,帶着倨傲和狠戾之色,冷笑道:「不,是滿門死絕,一個不留!」
此時在陳凱之眼中,陳贄敬渾身已湧現出了殺機,一雙看着自己的眸子透着狠決。
顯然,這位趙王殿下,已是對自己失去了最後的耐心。
這是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現在……」陳贄敬暗黑色的瞳孔之中掠起凌厲之色,他揚起左唇,一字一句地頓道:「本王的忍耐已到了極限,這是最後一句忠告!」
「明白了。」陳凱之深吸一口氣,頷首點頭。
其實一直以來,面對陳贄敬,陳凱之一直都不覺得輕鬆,甚至心裏一直都清楚是一回事,明白陳贄敬對他的成見和恨意,可親耳聽着陳贄敬直接開口說出來,卻又是另一回事。
陳凱之能從這威脅中感受到一股無形的血腥!
這陳贄敬應該是狗急跳牆了,現在就想着怎麼處決他了。
陳凱之心裡冷笑起來,面上卻依舊顯得淡定從容,朝陳贄敬點了一下頭,下一刻他嘆了口氣。
「先秦之時,齊國發生了嚴重的饑荒。於是有人在路邊準備好飯食,以供路過飢餓的人來吃。有個飢餓的人用衣袖蒙着臉,腳步拖拉,兩眼昏昏無神地走來。有人便左手端着食物,右手端着湯,說道:『喂!來吃吧!』那個饑民抬起眼看着這人說:『我正因為不吃被輕蔑所給予得來的食物,才落得這個地步!』這是不吃嗟來之食的典故,想來,殿下有所聞嗎?」
陳贄敬冷冷地看着陳凱之,眸光銳利如刀。
陳凱之隨即一笑,他笑得竟是很輕鬆,甚至帶着幾分少年人特有的稚氣:「想來這樣的乞丐,在殿下心裏,一定是愚不可及之人。可是殿下,於我而言,這乞丐雖是固執,但是並不蠢。因為人淪落到何等的境地,終究都有他的底線,這底線可以是忠誠,可以是不願受到侮辱,可以有很多種,可只要一個人,無論是順境或者是逆境,乃至於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尚且還懂得恪守底線,此人……便是可敬的。而我陳凱之,也有底線,我的底線已很低了,不過,卻絕不肯破了這底線,殿下的話,我已銘記在心,時候不早了,再會。」
陳贄敬眯着眼,他什麼都沒有再說,只是默默地看着陳凱之與自己擦肩而過。
只是,此時陳贄敬的眼眸張得更大了些,目中殺機畢露,他微微的緊了緊握着的拳頭,看着陳凱之的背影,他面上的表情既是凝重,又是冰冷,隨即,他與陳凱之錯開,抬起腳亦往前走去,臉上似乎在這瞬間裏又恢復了平靜,就像方才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
陳贄敬沒有回頭,繼續徑直入宮,待到了萬壽宮,正恰好見長公主從裏頭緩步而出,兄妹二人不期而遇的對視。
頓了一下,長公主蓮步悄悄地移近陳贄敬,朝身後的宮娥使了個眼色,那宮娥忙是垂頭退步,長公主才低聲道:「方才陳凱之入宮了。」
「我知道。」陳贄敬板着臉低聲道。
長公主深深地看了陳贄敬一眼,不禁嘆了一口氣,有些擔憂地提醒道:「我瞧着母后對他倒是欣賞得很,真是令人妒忌呢,也不知母后是什麼心思,自己的兒女視而不見,卻總是偏幫着外人,老三,你好歹也是陛下的生父,而今卻受這般冷落,本宮,哎,我這做長姐的,也瞧不下去啊,我總覺得母后……」
後頭的話,不用說得那麼明白,任誰都聽得出這長公主的玄外之意。
陳贄敬自然是明白的,因此他冷冷地道:「而今大位在我兒這裏,天家本無情,順之者昌、逆之者亡,誰若是絆腳石,就一腳踢開便是。」
長公主的臉色頓時微變,一雙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