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慢悠悠的說着,顯然,這些話,不只是懿旨,也是對着這殿中所有人說的。
陛下已經病死了,你們,誰有異議嗎?
而殿中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似乎,都已經默認了此事。
太皇太后環視了眾人一眼,見眾人都沒有異議,眼眸淺淺一眯,凝望着大殿外頭的光芒,一字一句的頓道。
「至於趙王、梁王、鄭王,以及其黨羽諸人,在陛下大病期間,圖謀不軌,竟是合謀篡位,萬死難恕,再下一道懿旨,立即捉拿其人和相關黨羽,趙王陳贄敬,乃哀家親子也,誰料此人狼子野心,哀家痛心疾首,可念列祖列宗,雖有網開一面之心,可豈容亂臣賊子禍亂朝綱,令明鏡司,抄沒亂党家宅,捕拿一切人等,株連各家血親,以儆效尤。」
「至於附從賊子的黨羽,則視其罪行大小,再行論處。」
趙王等人完了。
這其實已經沒什麼懸念,既然皇孫可以病死,那麼陳贄敬固然是太皇太后的親兒,自然也絕不可能有網開一面的機會,抄沒其家,四處捉拿,拿住了,怕也逃不過一個死字。
陳入進等人,自然也是逃不掉的,還有那些依附趙王的人,只怕在京中,免不得要一場清洗了。
趙王那些黨羽可以說在這一次是一網打盡。
這殿中,似乎瀰漫着一股濃重的殺氣。
因為每一句話出來,都是定調,而一旦定了調子,就意味着,無數的人頭落地。
太皇太后隨即一笑,她似乎對此,並不介意,於是又道:「而今,帝位空懸,國不可一日無君,姚卿家,你來說說看,該當如何?」
她看向姚文治。
姚文治乃是內閣首輔大學士,說穿了,便是宰相,他的意見,是有極大的參考性的,畢竟即便是宮中,也未必可以一意孤行,必須尊重這百官之長的意見,而百官的背後,則是數不盡的士紳,這些人,和那無數的宗室一般,都是大陳的基石。
姚文治咳嗽一聲,徐徐站出來,拜倒:「大行皇帝在病中時,曾對老臣說過一番遺言。」
所謂大行皇帝,便是已死的小皇帝。
小皇帝是怎麼死的,陳凱之和陳無極心如明鏡,至於太皇太后和姚文治,自然心裏也是一清二楚。
他哪裏來的遺言?
可姚文治竟說的有鼻子有眼,陳凱之有時候真佩服這位姚公,總是能站在勝利者的立場,連說瞎話,都能如此的有板有眼。
可見他是多麼的懂人心思,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該做什麼。
太皇太后聞言,看了他一眼,便輕笑出聲:「嗯?你說說看。」
姚文治正色道:「大行皇帝遺諭:他乃親王之子,本不可克繼大統,奈何其兄無極不知所蹤,於是蒙先皇帝厚恩,登至大寶,他年幼登基,幸賴太后教誨,方使天下還算安定,而今病重,性命垂危,生死即在眼前,而今無極皇子即已還朝,理當克繼大統,以承天命,如此,方才不悖人倫,可安天下軍民之心。」
姚文治搖頭晃腦,有鼻子有眼,宛如一切都是真的一般。
太皇太后眯着眼:「嗯,陛下當真這樣說?」
「是。」姚文治正色道:「臣歷經四朝,侍奉歷代先皇帝,豈敢虛言?」
太皇太后目光朝眾人看去,格外認真的問道:「還有誰聽了?」
「奴才當時就侍奉在陛下身邊,也聽見了。」有人拜下,卻是小皇帝身邊的一個宦官,戰戰兢兢的道:「奴才聽的真切……」
任誰都明白,這個時候太皇太后的心思了,她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說法,即便不是真的,她也讓這個成真的。
所以歷史向來都是勝利者撰寫的。
太皇太后就是那個勝利者,她輕輕頷首:「既如此,將遺照令翰林待詔房抄錄一份,送內閣,傳檄天下吧。」
太皇太后說着:「無極乃先帝之子,而今大行皇帝已駕崩,因其年幼,膝下無子,傳位無極,也是理所應當,無極……」
陳無極似乎閃了一下神,這才回過神來,隨即拜倒:「孫臣在。」
太皇太后道:「大行皇帝的遺照,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