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眼睛顯得有些渾濁,此時,他眯起了眼睛,目光在燭光下,似乎明亮了幾分。
只見他又嘆出了一口氣,接着道:「不能再等了啊,再等下去,難道要等到刀架在了脖子上嗎?古往今來,那些死無葬身之地之人,無一不是當斷不斷,事到臨頭,卻猶豫不定之人,老夫……可以猶豫不定,大不了一走了之,可你們呢?你們這些年,做了多少事,有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只有你們自己清楚,你們若是到了這個時候,還猶豫不定,那麼……便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所以……老夫奉勸你們,該有個結果了,陳凱之一旦徹底鋪開新政之後,你們的死期也就到了,所以……徹底求一個了斷吧。」
「時間,就定在後日……後日開始,發動所有的力量,要震動整個洛陽,隨後攻入京師,現在陳凱之的勇士營大部分都已調離,帶來的勇士營,也不過千人,至於其他人,想來這陳凱之,一個都不敢信,只要入了洛陽宮,事成之後,老夫來主持大局,足以安定天下。這個禍害,早就該除去了,不成想,竟留到了今日,現在,是該有個了結……」
「你們……去做準備吧……」
說罷,這中堂里,瞬間的又落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沒一會,已不再見其他人的身影,昏暗之中,只見這老人已靠在了椅上,他呼吸均勻,方才的話,自他口裏出來,卻是出奇的平靜。
………………
陳凱之入宮後,先去拜見了慕太后,慕太后見了他,自然少不得埋怨幾句:「既是回京,為何事先一點徵兆都沒有?難道皇兒就不怕途中遭遇了賊人?這倒也罷了,可到了京師,竟只帶着一個扈從就跑去了國賓館,你的膽子是大,可哀家聽了……卻是心肝都要跳出來,你呀……」
慕太后一臉無奈的搖着頭,秀眉深深的皺着,眼中全然是關切。
隨即,她卻又道:「哀家做主了,下月初九,是好日子,你該大婚了,任何事都拖得,唯獨此事,卻拖不得。」
陳凱之此時倒是難得的顯得溫順,頷首點頭,乖乖的應下,隨即道:「母后,京里近來很不太平,此事,母后有耳聞嗎?」
慕太后皺眉道:「略聽一些風聲,不過想來,沒有這樣嚴重吧。」
陳凱之卻是搖搖頭道:「母后認為,若是兒臣……兒臣說的是萬一,萬一兒臣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麼宗室之中,誰可主持大局?」
「什麼?」慕太后頓時嚇了一跳,連忙道:「不該說的話,你休要亂說,什麼叫三長兩短,到底出了什麼事?」
陳凱之面上卻是顯得異常平靜,語氣平和地道:「母后莫急,兒臣只是想問問,還請母后見告。」
慕太后看着陳凱之,眼中帶着幾分探究,沉默了很久,才道:「宗室之中,也就是這麼幾個親王,趙王現在在濟北,一旦有變,也不是他想回京就能回得了京的,梁王、鄭王等人,你是素知的,他們當初就是戴罪之臣,現在雖然重新復了王爵,可畢竟大不如前了,說難聽的話,上次狠狠的摔了一跤,現在的他們,是空有王爵之名,而無王爵之實,倘若當真有事,真正能服眾的,料來,就只剩下靖王了吧。」
陳凱之若有所思,口裏道:「兒臣聽說,臣欲新政,卻引來了許多的不滿?」
慕太后幽幽嘆息道:「新政的目的,無非就是要革除舊弊,而要革弊,無非便是打擊豪強,使原先的朱門,少侵佔一些百姓的利益,所以歷來新政,哪有沒有人抱怨的,這世上哪裏有兩全其美之事呢?哀家雖是女流,卻也是熟讀青史的,這新政,沒一個不是逆水行舟,不是難如登天的,你有這志氣,哀家見你一心都在除弊,想要為大陳尋一個出路,自然也不好潑你冷水,不過呢,哀家以為,皇兒若真想定的事,該做的還得做,至於有人抱怨,實話說了吧,這世上,哪裏有新政不被人戳脊梁骨的呢?若沒有人罵,這便不是新政了。」
陳凱之不禁笑起來:「母后教訓的是,千秋功過,這是後人評說的事。」
慕太后卻是凝望着陳凱之,眼中多了絲擔憂,道:「怎麼,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陳凱之想了想,卻是道:「這宮中,有什麼異常?」
慕太后一愣,便道:「宮裏頭…
第九百四十四章: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