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治聽了陳正道的話,心裏一驚!
想當初,這包虎上任金陵知府,乃是他舉薦的。
本來他覺得鹽販實乃朝廷未來的心腹大患,有心打擊,這才決心啟用包虎為金陵知府,本意就是藉助他管理馬政的經驗,誰料到現在惹下了這樣的彌天大禍。
「何況……」陳正道繼續侃侃而談道:「鹽販所謀的不過是利而已,絕不會敢有與官府對抗的痴心妄想,可包虎非要惹是生非,現在卻使朝廷成了笑柄,若是北燕、東越、西蜀、南楚諸國得知,還不知要笑成什麼樣子。令我大陳顏面喪盡,這包虎,實乃十惡不赦。」
不管如何,姚文治現在是沒辦法置身事外了,便立即為包虎辯護道:「難道鹽販不需打擊嗎?」
「打擊?如何打擊?」陳正道冷笑着道:「可是要調十萬精兵,屯駐金陵打擊嗎?」
姚文治微楞,他明白了,對方是有備而來的。
真要調派精兵強將去對付這區區鹽販,是絕無可能的,且不說需要靡費多少錢糧,單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大陳變成笑話了。
區區鹽販而已,如此小題大做,連一群私鹽販子都擺不平,這不是丟人嗎?
百姓們會怎樣看待朝廷呢?各邦會如何看笑話?那些圖謀不軌之人,反而更加有恃無恐了。
何況真要動用大軍,那些鹽販子如何不知?只怕稍有風少就就鳥獸作散,逃之夭夭了。
最終的結果卻可能是,無數官軍待在金陵,侵擾百姓,導致怨聲載道。
陳正道森森地看着姚文治,繼續厲聲叱道:「看來,便是連姚公也不贊同調派精兵強將了,可讓誰去呢?讓金陵府的府兵?這金陵的府兵歷來不堪為用,指望他們剿賊?這數十年來,金陵不是沒有剿過這些鹽販,就說奏疏里的這位三眼天王吧,已剿了十幾年了,府縣這麼多的府兵和差役,可曾傷過他的一根毫毛嗎?反而最後都是損兵折將,顏面盡失,沒有使這鹽販沒有懼意,還愈發的猖獗,如今,終釀此禍,是誰的干係?」
姚文治急道:「包虎剛剛上任,既是決心剿滅鹽販,縱是有閃失,便責令他繼續進剿便是,難道因為鹽販難以根除,朝廷就可以縱容嗎?」
陳正道眯着眼,似是圖窮匕見:「那麼,姚公以為這鹽販該如何剿?三眼天王可拿得下?剿不了又如何,拿不下亦如何?」
這咄咄逼人的一問,姚文治方才警覺,陳正道是早就挖好了坑,就等自己跳下去的。
姚文治抬眸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則是嫣然一笑道:「怎麼好端端的就吵起來了?」
此時,陳正道卻是拜下,滿帶正氣凜然地道:「娘娘,臣是宗室,為的是社稷長治久安之計,現如今金陵發生這樣的事,實是駭人聽聞,再這般任由金陵知府胡鬧下去,只怕要國本動搖啊,現在滿天下都在看那金陵知府,看娘娘,看咱們大陳的笑話,娘娘若不予以懲戒,何以安天下?」
誰都明白,陳正道說得有些嚴重過頭了,可此事確實嚴重,金陵啊,這可是陪都,別宮所在,形同於是在天子腳下,天子腳下,竟有人敢如此造次,大陳朝的體面,真是蕩然無存了。
而更可怕的是,此事極不好拿捏,陳正道的話不是沒有道理,鹽販子很不好剿,因為極不好甄別,何況金陵承平太久,那兒的官軍早已消磨了銳氣,甚至因為久在地方,怕也有不少人與地方的鹽販子沆瀣一氣,相互勾結一起了。
可調動其他部的軍馬,卻又不熟悉民情,外地的軍馬去了,兩眼一抹黑,誰是賊,誰是良民呢?何況客軍都有滋擾地方的傳統,反而可能造成殺良冒功,引發民怨的事,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可能如此的。
這真正值得考量的是,金陵之事,已經引來了非議,若是小小鹽販,尚且都需大費周章的調動軍馬,朝廷的體面也難以保全。
太后看着姚文治道;「姚卿說說看吧。」
姚文治猶豫了一下,才道:「臣請娘娘下旨,責令包虎繼續……」
陳正道卻是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姚文治,道:「可若是還剿不了呢?若是再有什麼閃失呢?若是一月之內,還是徒勞無功呢?」
姚文治心知是躲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