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註:上一章卷末的詞出自司馬光的西江月,看到有讀者質疑裏面的第三句為何變成七字,特此解釋一下,詞的格律如此。)
鐵木道長見季山突發此問,疑惑道:「莊主何出此言?」
季山指着手信,說道:「這是小兒的筆跡。」
鐵木道長驚道:「果真如此。」
季山道:「我斷然不會認錯的。」
鐵木道長沉吟道:「莊主何不瞧瞧令郎的棺木,看看究竟。」
季山道:「我亦有此打算,只是他入土多年,我實是不忍為一點懷疑,便驚動他死後亡靈。」
鐵木道長道:「人身本是皮囊,何況你是他父親,血肉皆是你所賜,莊主不必為此縈懷。」
他是道家人,對此要比季山灑脫一些。
季山終是忍不了心中疑惑,說道:「那我們現在就去瞧瞧。」
…………
季寥覺得世間離奇古怪的趣事莫過於現在,他站在一座墳塋前,這裏鮮花如簇,四周有無限風光。
墳塋是他和顧葳蕤合葬之處,十六年過去,此處變化仍舊不大,周圍也弄得齊齊整整,顯然時常有人來打理。
季寥既然來到四季山莊,便不免想來看看自己的墓地。或者說是上一世他的墳墓。
立在墳頭前,往事如潮,季寥有萬分感慨,但悲痛卻沒有想像的要深。
時光終歸是最無情的東西,他現在仍舊記得顧葳蕤死前的凝眸相望,悲傷卻淡去了許多。
也許是身份不同,也許是因為女兒的出現給了他一絲慰藉。
或許更是因為他天生便如此淡然。
可是,他還是清楚一點。那個女子,他永生永世都忘不掉了。因為人可以忘記一個活人,卻難以忘記一個再也見不到的死人,何況她是那般令人心動,教季寥銘心刻骨。
季寥沒時間發太多感慨,一滴淚水無聲而落。他不是那麼傷心,可為什麼還是流淚。
淚水落在草木上,他已經不是凡體,因此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提前盛開。
這是一朵丁香花,因愁緒而生的花。
季寥無聲無息的消失,很快季山和鐵木道長便到了。
他們不知季寥剛來過。
不知何處傳出一個飄渺難辨的聲音,「父親,你不必掛念我了,我過得很好。」
季山茫然抬首,道:「季寥,我的兒,是你麼?」
「是我,你老人家好好過日子吧。」
天空裏飄下一個玉瓷瓶,鐵木道長將其接住,打開瓶塞,便聞到清新動人的香氣,裏面裝着的是靈丹妙藥。
鐵木道長道:「應當是令郎,但他修為實在太高深了,我竟一點都察覺不出他的方位。」
季山說道:「他尚在人世便好。」
鐵木道長心道:或許他已經淪為鬼物,所以才不出來同你相見。
但鐵木道長沒有說出這個猜測,他年紀比季山要大,但季山餘下的人生卻比他短得多,所以他又何必說出如此掃興的臆測。
鐵木道長道:「莊主這是他給你的東西,裏面的丹藥都很珍貴,你覺得不舒服時便可吃一粒,對身體會有幫助。」
他見識匪淺,知道裏面都是固本培元的丹藥,若說延年益壽,肯定沒這麼驚人的效果,但使人身康體健,百病不生,倒是不在話下。
若真是延壽丹藥,鐵木道長也得震驚了。
畢竟此類丹藥,便是修行界,亦是罕見至極的。
…………
季寥還是決定不見季山了,但他還是忍不住讓對方知道他還存在,畢竟他不想讓老人家繼續傷懷。
他如今換了身份,而且經歷離奇。雖則他現在有驚人的修為,可保不準將來會遇到什麼波折,若是相認,未必便是季山的福氣,說不準還會因他招來什麼災禍。
現在季山平平安安,過得其實很不錯的。
至於鐵木道長,他跟對方並未相處過,將玉液還丹經歸還,連同在裏面做下批註,也算是了斷木真子的因果。
說起來他還是前世季寥身體的叔父,只是跟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