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半遮,清輝無處。
停雲樓里酒過三巡,不少人也已放開了,薛璟瑜今日停雲樓里這一場宴席辦的頗有幾分文人風流之感,請的也多是文人雅客。
詩詞寒暄之聲不計其數,便在這時有人「咦」了一聲,不少人因為這一聲輕「咦」循聲望去,這一望卻也移不開眼了。
這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絕妙之感,數丈的畫布之上,翠竹投影略於畫布之上,半遮的明月從雲中劃出,放佛天地成景,自得一畫。
一切的顏色在這朦朧的月色之下顯得模糊幽暗起來,唯有那畫布之後裙裾飛揚,婉轉跳躍,不似人間中人。無絲竹之聲得以伴奏,停雲樓里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小了好多。夜色、風聲,翠竹沙沙微晃,甚至低鬧下來喧囂的人聲,都成了伴奏。這一瞬間世間萬物皆成天籟,紅塵顏色都是虛無。文人雅客都被這一瞬間天地自成的美停下了手裏的動作。
數丈的畫布之上,有一道影子。
那身影並未做如何稀世獨特的舞蹈,卻頃刻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甚至看不到她的容貌,放佛無意間闖入其中的一縷清風,悠然自得。走動的侍女也不由放輕了腳步,向這一幕天地妙手自成的畫卷望去。
那畫布中唯一的靈動時而轉身,有人卻從身影中看出了曼妙;時而裙裾飛揚轉了一圈,卻引人遐想笑語回眸;時而墊着腳,快行數步,偏偏看出了幾分靈動。這並不是如何稀奇引人入勝的舞蹈,甚至都不能算是舞蹈,只是一個女子從畫布後走過,帶着幾分女子的靈動與雀躍,走的毫無章法,卻灑脫靈動、閒逸動人。但這等天工妙手之間自成的絕世名畫有一種奇怪的感染力,俘獲人心,讓心都隨之起舞一般。
這短短的一段路走的卻遠勝於舞。
「不是舞,卻是難得一見的美景。」國子監教授畫藝的杜准感慨了一聲,「丹青妙手怎及天工妙手,這張畫布之上,無人堪與她比肩。」
天地萬物相襯之下,畫布後的女子舉手投足,暗合天意,只是走路卻走的驚艷世人。
「是誰?」
「畫布之後是誰?」
……
這些往日裏自詡風流文雅的文人墨客中有一些在黑夜與美酒的催化下終究是撕開了衣冠楚楚的面具,大聲嚷出了聲:「這是誰,可否請小娘子露面?」
月光傾瀉而下,渡來一片銀輝,折射入從畫布中走出的女子的一雙烏瞳之中,回眸流轉,面紗隔絕了眾人的探視,轉眼間走入了黑暗之中。
萬籟俱靜,渾然天成。
那一縷無意流入此間的清風離開的也是那般悄無聲息。
「世子,這是誰家的小娘子?」
「雖只是一眼,看着有些小呢,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女已然初初長成?」
「若說容貌,薛二小姐才叫漂亮,但方才那一幕,那小娘子當真是走的好看!」
……
「是啊,這是誰家的小姐?」王栩握着手裏的紙扇輕輕敲在了手心,看到不遠處神情似是並未有所變換崔璟笑眯眯的舉杯一飲而盡:他已經認出是誰了。只是坐席之中不少人文人墨客的表皮之下卻是虎豹豺狼之相,旁的不說,就前頭不遠處站在青陽縣主身旁的陳工已然露出了痴迷之色。真的很有意思啊!
……
鮮食樓里人聲鼎沸,黃石先生喝了一口酒,夾起涮好的肉片放入碗中,蘸上合意的醬料,一口咬入,滿意至極。裴宗之走過來坐了下來。
黃石先生斜眼看他:「你上茅房上了一個時辰了,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就吃點素的吧,葷的我來吃就好。」
裴宗之夾起一塊肉放入口中咀嚼起來,對他的話,視若未見。
「我說真的啊,不是說寺廟裏的人都是不能吃葷的麼?你這般吃可算是殺生了吧!」黃石先生邊吃邊道。
「出家的是天光大師,我又未出家,為什麼不能吃肉。」裴宗之臉色如常,看不出半點吃壞了的模樣。
還有心思同他鬥嘴,看來沒什麼事啊!黃石先生開口喚人,「再來兩盤肉!」
……
子時夜半,有一主一仆爬牆而過。
「就是這裏,那個衛家六小姐就住在這間院子裏。」僕從幫着引路,「爺,可要小的幫
第一百四十一章天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