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什麼玩笑!」女陪審員失聲大叫道:「我的兒子乖得很,怎麼可能幹出什麼毀滅世界的事情!」
「未來的事情,又有誰說得准呢?」德威茨平靜道:「況且,未來怎麼樣,你說了可不算,能夠預知未來的只有托馬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試想一下,假如托馬斯在預測未來這一塊,真的成了整個世界的權威,那隨口斷定他人的未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就算你的兒子未來沒有毀滅世界又如何?別人會相信預言無一錯漏的托馬斯,還是你們母子倆?」
「相信我,真的到了那一天,托馬斯終究會成為言出法隨的先知,一言可定人生死的神祇……會有無數的盲目且狂熱的追隨者幫他屠滅一切不順眼的人或事物……」
「當然,也包括你那個『在二十年之後即將毀滅世界』的兒子。」
「況且,就算真的有一個在二十年後就毀滅世界的人存在,難道我們就有權力在他沒有做出任何傷害他人的行為之前就『先下手為強』嗎?」
「難道在座的各位,真能夠僅憑一個二十年後如何如何的斷言,就親手殺死一個在現在來看十分無辜的十歲孩子嗎?」
「可是,如果各位覺得殺死這個孩子是不可接受的事情,那麼為什麼僅僅只是將時間跨度縮短到二十秒,就能夠毫無心理壓力的讓一名成年人趕緊去死?這兩者之間,又有什麼本質的區別?」
「所謂的『正當防衛』,是指對進行不法侵害行為的人,而採取的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對不法侵害人造成一定限度損害的,屬於正當防衛,不負刑事責任。」德威茨冷着臉:「你說我不近人情也好,但法律就是法律,一個字眼一個音節都不能改變,如果失去了一個統一的量刑標準,那法治豈不是成了『人治』?抱歉,這樣的結果,我絕不接受!」
「至少到麥爾倫先生被撞死的那一刻,他都沒有實施任何與犯罪相關的行為,既然如此,此案就絕對不能定性為正當防衛,而是徹頭徹尾的故意殺人!」
「我的話說完了。」德威茨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
德威茨的話說完了,可法庭內一時間卻沒有出現其它的聲音,不僅僅是陪審團,就連旁聽席的眾人也莫名沉默,整個法庭都變得靜悄悄的。
終於,還是老法官打破了沉默,他睜開了有些渾濁的雙眼,緩緩看向黑星的方向:「被告律師,你還有最後結辯的機會。」
黑星卻低下了頭,等再一次抬起來的時候,卻笑了起來,只不過這一次的笑容,看起來略微有些酸澀:「德威茨律師說得沒錯。」
「人不必為了自己還未做過的事情負責。」
「如果從這個觀點來看,我的當事人確實不能算作正當防衛,他的做法,着實是有些過激了。」
旁聽席位上的嚴修澤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黑星,他這是要認輸了嗎?
黑星說完這話,神色鄭重地轉向了坐在被告席上的托馬斯,深深地鞠了一躬:「很抱歉,我沒能幫你脫罪,但,我真的已經盡力了。」
這算什麼?嚴修澤有些愣愣地看着這一幕,本以為還有些反轉的他徹底凌亂了,那個將人心玩弄於股掌之中的黑星真的就這麼投降了?
喂,判決結果還沒下來呢,你真的不作一下最後的掙扎嗎?雖然……剛剛德威茨的結語着實太過有力了些。
但很快嚴修澤的腦子裏迅速轉了好幾圈,便頹然發現,即使是換成了自己,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推翻德威茨辯詞中的隱含邏輯……
可令他更沒想到的是,一直都平靜地坐在被告席的托馬斯臨到現在,仍是不改其色,也沒有任何惱怒或絕望的意思,只是衝着鞠躬的黑星點了點頭:「沒關係的。」
沒關係的。
「真的……沒關係嗎?」黑星的臉上似乎還殘留着愧疚的神色,追問道:「即使,在之後你可能會被以故意殺人罪而受到指控?」
豈知托馬斯聽到了這句話,原本萬年不變的臉上卻浮現起了一抹笑容,他抿了抿嘴,緩緩道:
「其實在踏入紐約法院的那一瞬間,這次庭審的最終結果會是什麼,我的心裏已經有了準備。」
「因為從現實來看,我確實是殺死了一個還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