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入夜,以我的眼力自然看不出此時為幾更天,所以也未過於糾結,只是心裏有些不解——當時失血過多、仙力枯竭,眼前也看不清什麼東西,但若是前面有一處懸崖的話,我也不至於神志不清到這種地步,竟是踏空之後才後知後覺。我皺皺眉頭,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可也說不出個為什麼來。畢竟以我如今的狀態,也容不得我想東想西。
我費力的撐起身體,快的環顧了圈四周,這才現我並非落在地面上,而是恰巧被一棵橫於懸崖的老樹給接住了,穩穩的躺在它的臂彎里;一時間我也是哭笑不得,這種跳崖結果落在一棵樹上倖免於難的戲碼在現實里並不多見,但在話本子裏卻不少見,此時我或許應該感謝下寫話本子的人,就是因為他……老天才會突奇想借了棵樹來救我?我自嘲的笑笑,將目光放在下面,離地面有些高,若是在尋常倒也不是問題,只是如今一舉一動都能扯着傷口,靈力依舊枯竭,此時跳下去無異於自尋死路。
皚皚白雪覆蓋大地,不遠處倒是有一處蜿蜒曲折的小溪,此刻卻沒什麼作用,因為這天寒地凍的天氣,溪水被冰封且常年不融,跳到冰面上與摔到地面上的效果相差無幾。我歪歪頭,算着周圍各種角度,能讓我跳下去之後不致傷殘,可還未觀察多久,便又脫力倒了下來。
本來倒下來後,我以為我會因為頭被撞到而囔囔兩聲,畢竟此次出行是想出來遊玩的,雖然一路上的風景略顯單調,但這樣的景色卻意外給我帶來些驚喜,原本因為知曉西華老頭要來的心情,也在這樣乾淨的景色下,慢慢趨於平靜溫和,但誰知僅僅是出來狩個獵罷了,還遇到這種倒霉的事情……心裏的委屈不足與外人道也,但趁着這等靜謐的環境,任我嗷兩嗓子又如何?
但叫聲還未來得及隨風傳播開,便戛然而止,只因我看到了這片天空。
這片天空與他處沒什麼不同,與寺廟裏的晚霞更是不能相提並論,但不知出於何種心理,我竟然因為一片平凡無奇的天空而被震撼到了。就這麼痴迷的看了許久,才覺得這片天空其實與其他地方還是有些不同的,譬如這片天空雖然因為在群山的上方,所以與寺廟裏看到的天空差不多——雲層密集,但天卻愈顯得廣闊,雲背後的藍色也愈純粹,但與寺廟不同的地方在於,這片天空似乎太不近人情了,寺廟儘管遠離塵世,但山下依舊住着一處村子,每到飯點的時候,便更加有人情味兒了。
『不食人間煙火』形容它也顯得有些矯揉造作,這片天空壓根就不在乎萬物生長與毀滅吧……也或許只是因為這裏萬物都難得存活,久而久之便麻木罷了。
不過這與我又有何干係呢?我悠哉的笑了笑,略微有些吃力的將雙手枕在後腦勺下邊,還是覺得不大舒服,但形勢逼人,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再緩些時候,等身體稍微好些了再想辦法如何脫困,與南無他們取得聯繫吧。
這般想了想,心裏倒是自在了起來,樞哥哥說我性子慢吞吞的,倒也沒說錯。我又稍微換了換姿勢,身上較淺的傷口已經自行結了痂,即便是有些傷及白骨的口子,在這種漫天飛雪的天氣下,也早早就凍成了薄薄的一層冰片,封住了血流不止的傷口。想必也是因為這個,才沒有失血過多而死,但如今也好不到哪去。
我小心的翻了個身,遮住了迎面而來的寒風,選擇用後背擋着,畢竟風雪交加的灌進鼻腔以及喉嚨里,即便睡意再濃厚,也遲早要被風給刮沒了。
我閉眼養身,佯裝睡覺的模樣,不過一會兒,卻昏昏欲睡已然要進入夢鄉,身邊便突然傳來野獸的吐息聲,一呼一吸帶起的氣流幾乎讓我全身上下都顫慄起來。我繼續保持睡覺的樣子,雙手卻選了個死角處,飛快的變出了把渾身漆黑通透的短刀。這把短刀原先一直別在腰上,抵禦狼群的時候,用短刀又實在有些不妥當,且明擺着吃力不討好,於是為了以防萬一,我便提前將短刀收進了納袋之中,此時拿出來卻是正合適。
我笑了笑,正等着那頭野獸走進時再一擊斃命,誰曾想那野獸卻像是知道了什麼,驀地定在原地,我甚至能感覺到它兇狠強悍的目光在我身上四處遊走,卻依舊謹慎。
我咬了咬牙,心裏有些不好的感覺,但如今好像也只有拼命才能博得一絲生機,正待翻身與之廝殺的時候。
卻出乎意料的聽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