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的確是地大物博,從江南回來,海面上立馬就感覺到了一股子寒意,這到江南繞了一大圈,居然又饒了回來
也幸虧完全走的近海,要知道這次出事的正好是大明帝國主動脈,京杭大運河起點段杭州與終點段德州,北方向南方轉運的軍糧,南方向北方運輸的漕糧,把大運河塞的滿滿的,也真佩服了這些朝廷的大老爺,同樣一批糧食,非得先到京師戶部來個北方旅遊,再回去,期間爛掉的,被消耗掉的,不計其數。
不過這也改變不了,一條運河,朝廷上下不知道多少只黑手在其中撈金,明知道是弊政卻沒有哪個御史言官敢在運河上挑起事端,得罪的利益集團太大了。
這也是一個王朝晚期的悲哀,隨着時間的積累,這些陰暗的潛規則沉澱下來愈發的緊密,自上而下的改革往往面臨着巨大的阻力,而且極其容易反覆,就如同張居正新政那樣,人一死,政策立馬被撤銷,積弊反倒是越來越多。
這好像是中國歷史的詛咒那樣,每每陷入這個怪圈中,而毛珏與東江也是掙扎在這個艱難的末世中。
了結了東海群賊,第一時間毛珏就抓緊向北趕去,在徐州一帶的沿海都根本沒有停下補給,直接向山東趕,這已經是北上的第六天了。
「這應該到山東海面了吧!」
一大早晨海面上就是大霧,這古代航海是真艱難,沒有GPS,隨着洋流走,都不知道自己飄到哪兒了,端着望遠鏡,毛珏頗有些焦慮的端着他的小炮筒左右觀望着,可惜,就算有這玩意,他也沒看出去幾十米,隱約能看到身前鴻途號風帆戰列艦而已。
放下望遠鏡,毛珏有些焦躁的說道。
「將爺勿慌,咱們的位置,應該已經進入山東海域了。」
幸虧從皮島借來了不少老船工,一張海圖就是這個時代的GPS了,上面放着羅盤,掛着的旗幟還在計算着航速,別的大帆船每天都是船長記錄着行程,只有黑珍珠號是大副來計算。
端詳着海圖,這個五十多歲,當年曾經在明軍水師總兵鄧子龍麾下參加過萬曆朝鮮戰爭的老大副倒是成竹在胸的說着。
看圖上,的確是距離山東半島那個尖兒不遠了,可就算如此,毛珏還是心頭焦慮,出發前已經明確得到消息,東江出戰了,一方面自己的鐵義軍損失如何他不知道,另一方面這些遼民還是自己的預備兵源,一但死傷太多,他也是難受,最不心疼的就是孫元化了,可這個老官還算是幹才,要是他沒了,東江背後更加難受。
思慮間,前面的戰艦忽然停滯了下來,鳥巢上的旗語兵拼命揮動着旗幟,這是前方有不明船隻的訊號,當即整個黑珍珠號的水手亦是忙碌了起來。
「降帆!快點的!你這個蠢貨!去前面,解第三根纜繩,前三角帆右轉……」
雙手把着舵,那個老大副以水手特有的粗野,破口大罵着,在他的叫嚷中,二副三副也是順利的帶着這條龐然大物,在劇烈的咯吱咯吱聲音中,掉轉了船頭,七條巨艦人字形狀鋪在了最前面,把後面那些大福船,廣船,還有買來的關船,蒼山船什麼的護在背後。
十分之三的杭州城財富可都在這個大船隊中,沉一條毛珏都得心疼。
然而今個還真是出門沒看黃曆那樣,戒備中,濃郁的霧氣里,同樣三個龐然大物的輪廓緩緩露了出來,黝黑的船頭也有幾米高,斜三角的前帆,巨大的主桅不知道十幾米高。
這兒雖然是大明海域,可也是倭寇的活動範圍,上次把德川幕府的長崎城拔了,到如今也沒看到倭寇的反應,他們可是同樣也與西方人有接觸,這遼東戰列艦的圖紙也是從那位把家小安置在朝鮮王京,不知道哪位大名後代家抄出來的,毛珏也不確定倭人能不能造出這種西方戰列艦。
主艦位於艦鎮左面的第二位置,看着對面的戰艦開始緩緩扭過船身,一面吩咐做着同樣的戰術動作,一面毛珏也是眉頭緊鎖的喝令道。
「打旗語,告訴對方本將乃是大明東江鐵義軍!問他們敢與我大明作對嗎?」
「遵命!」
鞠了個躬,毛槊是親自拿着旗幟跑了出去,對着船頭桅杆的鳥巢揮舞着,上面的觀察哨亦是急促的把旗語打出去,然而片刻之後,毛槊卻是滿面古怪,又是快步跑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