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樂白怎麼也想不到, 有一天自己竟然會拿着別人的東西,說是自己的。
文檔過去的那一秒,曲樂白就已經後悔,但撤回已經來不及,柔醬那邊顯示接受了。
「那啥,我錯了……」曲樂白連忙了一條語音補救。
柔醬應該是在看文, 並沒有回應。
期間大約十五分鐘,曲樂白屏息許久,臉漲成豬肝色。實在撐不住了, 才吸了一口空氣。
然後無所畏懼, 破罐子破摔了。
甚至還覺得奇怪:為什麼柔醬看書這麼慢?
十五分鐘之後, 柔醬終於看完,問:「我這邊看, 沒錯啊?」
曲樂白卻問:【感覺如何?】
」好看, 挺好看的, 「柔醬語氣輕鬆明快, 還開了個玩笑道:「看來玩遊戲改變了你, 心態似乎跟前一段時間不一樣, 更剛了~是不是因為槍法准了,心態也穩了?對嘛, 自信都是贏出來的。」
又是一條語音, 柔醬問:「所以, 你本來準備什麼的啊?」
曲樂白不知道如何措辭, 停頓好一會兒才打字解釋道:【剛剛吃飯去了, 沒聽到,抱歉。這是初稿,本來打算修改後版本。】
如果說以前的她還有驕矜,但那一口空氣之後,她已經把這種東西完全扔掉了。
窒息的感覺太難受了,如果能苟延殘喘,為什麼不呢?
從一開始,一筆春就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景而已。自己將所有美好品質堆疊上去,只會讓自己距離它越來越遠。
因為自己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啊。
如果說柔醬真的曾經喜歡過自己,也一定是因為文。
既然如此,讓她繼續喜歡「一筆春」的文,也沒什麼不好。這個筆名的本質,也不過是風格和氣質的集合罷了。
偶像包袱這玩意從來不好,是時候卸下來了,壓在箱底了。
曲樂白強行打起精神,慢慢輸入:【所以,以後要多帶我玩遊戲啊!】
「你有時間嗎?我還以為作家都是忙到沒辦法玩遊戲的呢。」
【也沒有吧…】
「那今天玩麼?」
【我有點兒困了,今天就算了吧。晚安。】
「嗯好,晚安。」柔醬平靜道別。
時間還很早,曲樂白不知道柔醬有沒有察覺出異樣,但她怕自己控制不了文字的語氣,反而更不好解釋。
晚上十點左右,付欽鳳來了。
年輕人自愈能力強,哪怕前一天被曲樂白刺得遍體鱗傷,但工作一天之後便又滿血滿魔復活,帶着吃的喝的來了醫院,仿若無事生過。
「姐,我問了醫生,你這是體質太虛,不吃飯,還思慮重。要多吃飯,多鍛煉身體。以後我們晚上繞着小區跑兩圈吧?」
曲樂白說:「你臉上有點干,平常有擦護膚品嗎?」
付欽鳳的表情變得很尷尬,說:「沒……」
曲樂白說:「坐下來,我給你化妝吧。」
付欽鳳瞪大了眼睛,有些新奇又有些猶豫。但曲樂白拍了拍病床,她就坐下去了。
她不忤逆曲樂白,向來如此。
曲樂白掏出包里簡易的護膚化妝品,給付欽鳳化妝。
付欽鳳這孩子底子不錯,缺的只是細心打理。小孩兒的生活命懸一線,掙扎着向上爬已經很不容易了,沒精力去想這些事情。
曲樂白手上不停,心裏卻胡思亂想。
擦水時想:皮膚真好,年輕人都是這樣的麼?
描眉時想:修飾一下就很好看了。
塗口紅時想:她自己願意這樣麼?
誰都願意好看些,但付欽鳳這樣好的底子,也許並不情願矯飾,而只想做自己。
曲樂白手一抖,口紅塗偏了,她拿小拇指蹭掉,又拿出鏡子給付欽鳳看,問她:「你覺得怎麼樣?」
付欽鳳還真沒被好好珍視過,看着鏡子裏鮮艷明快的自己,眨了眨眼睛,說:「姐,我可真好看。」
好看就好。
曲樂白將口紅和眉筆遞過去,說:「沒事兒就練練手吧,這顏色挺適合你。」